一名侍女手捧着一袭月白色的丝质长裙,快步迎上。她温顺又熟练地伺候池影更衣,穿上一双同色的软履,又细心地整理好裙摆。
待穿戴妥当,池影对海棠说:“去把我的乐谱和琴取来。”
海棠却面露迟疑之色,低声回道:“尊上,您不去看一下羽皇陛下吗?他尚在病中,一直期盼着您过去探望呢!”
池影身形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她微微垂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片刻之后,她说:“摆驾!”
随即,两名侍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撑起绣有妖花的华盖,数位侍从疾步在前引领。
池影莲步徐移,月白长裙飘逸,腰间紫带飘飞。
行至宫道,一路的宫灯洒下柔和的光晕,映照着她冷艳高贵的面容。池影神色平静,笼在袖中的手却微微攥紧,脚下的步伐不由地加快了些许,向着偏殿的方向稳步而去。
走到偏殿外,池影抬眸望向那昏黄的灯光,双脚像被定住了一般,内心泛起踌躇。
海棠见状,心领神会,她挥了挥手,侍从们悄无声息地退下。
池影悄然来到偏殿门前,只见那门扉虚掩。探头望去,屋内的金承逸正抱着一只酒壶,面色酡红,显然已是大醉。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只酒瓶,残酒在地面蔓延开来,映着昏黄的烛光,一片狼藉。
金承逸眼神朦胧,口中喃喃自语,全然未觉池影的到来。
瞧见屋内景象,池影眉头瞬间拧紧,凤目圆睁,带着三分薄怒七分关切,猛地转身,声音冷冽地质问:“羽皇身上有伤,怎可让他饮酒?”
海棠赶忙屈膝跪下,嗫嚅道:“尊上恕罪!是陛下他,他情思郁郁,执意索酒。奴婢拦了,可是没有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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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说道:“罢了。你下去吧。”
海棠欠了欠身,领命后安静地转身离开。
池影纤手探入衣袋,掏出药瓶。趁着金承逸不注意的时候,她手指轻弹瓶身。瓶中之水瞬间化作一道晶莹的细线,如灵蛇般悄无声息地穿过门缝,直直钻进那酒壶之中。
随即,她隐于暗处,默默注视屋内的动静。
金承逸看似酩酊大醉,双目半阖,实则心中清明,早就察觉到池影的到来。他佯装不知,依旧维持着那副借酒消愁的姿态,从容地拿过酒壶,送至唇边痛饮。
酒水倾入喉咙的瞬间,他不动声色地运转体内灵力,那股混着药水的酒水刚触及咽喉,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巧妙裹住,顺着经脉流转至手腕。在袖口的遮蔽之下,酒水悄然渗出,沿着指尖滑落地面,未现丝毫破绽。
而他面上,依旧是那副微醺的神态,眼神迷离中透着一丝惆怅,口中不停喃喃低语,
“影影,影影……”
池影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进去。但刚迈出半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内心满是犹豫。
她心内暗自权衡,想着那药水已然混入酒中,自己亲眼看着他服下,此刻进去,就当是做最后的告别吧。
这般纠结不过刹那,她终是咬了咬牙,玉手轻推那半掩的门扉,缓缓步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