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姜祉脸颊一疼,下一秒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贴着自己的脸皮缓缓流淌下来。
他以为是飞溅出来的酒,却见坐在他对面的姚烨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草草,你的脸破了!”
姜祉抬手一抹,一手通红刺眼的鲜血,在明亮灯光下格外灼目。
搭讪的男人被秦却一瓶子抡的也有点懵,他的四个同伙之前就关注这里,此时已经拎着酒瓶子和板凳等,气势汹汹地喷着国粹朝这边冲过来。
秦却的三个朋友也站了起来活动手腕,找了趁手的工具,他们这边气势上丝毫不弱,一瞬间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在烧烤店里展开一场激烈的群架。
秦却垂着眼,又捡了铁签子,慢悠悠地在指尖转了两下。
就在这紧张刺激的一秒钟里,有人突然站起来指着金发的年轻人怒吼,“你他妈给我们草草脸划破了!!!”
店内的空气死寂了一秒钟。
秦却闻声转头,顿了一下,血液里沸腾燃烧的躁意,在看见那张脸的瞬间熄得一干二净,归于风平。
姜祉想要拦住姚烨没拦住,还保持着伸手拦人的动作,略微尴尬地和那金发年轻人对视。
秦却随手扔了铁签子,偏头对着宋惊唐道,“接下来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他在其他人或凶狠,或不解,或震惊的目光里,穿过一张桌子的距离,走到姜祉身边,平静道,“走吧,带你去医院。”
姜祉此时内心风起云涌,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这竟然是个男孩子。
眼前这人的相貌,第一感觉就是漂亮,眉眼细长微挑,面目线条柔和与硬朗得恰到好处,像是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工笔画,艳而不妖,欲而不媚。
灯光打下来,透过细碎的额发在她脸上留下斑驳剪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散漫清冷,以及一种,藏在皮相下的阴郁疏离。
可以说是男生女相,又有些雌雄莫辨,神色冷淡,漠然疏离,却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冷漠又燥然的狠戾气息,即便是他留着金色长发,也不会觉得娘气,
总结起来就是“不好惹”三个字,怪不得刚刚动手打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哪里是高贵优雅的百合花,分明是朵尖刺锋利的野玫瑰。
姚烨拍着桌子,义愤填膺,“我们好端端地吃个饭,你胯嚓一个酒瓶子,看给我们草草的脸划的,你知道我们草草这张脸有多金贵么你!这要是毁了,你赔的起么你!”
秦却淡定如初,目光不曾偏移过半分,依旧尽数落在姜祉身上。
姚烨一连串的斥责让姜祉回过神来,他抽了两张舍友匆忙递来的纸巾捂在脸上,客气地笑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吧。”说完他往那边的刺激战场看了一眼,“你不去帮忙么?”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秦却的朋友一把掀了桌子,混战昏天黑地。
姜祉,“......”
姚烨,“……”
这些人绝对是暴力涉黑!
秦却摸出自己摩托车钥匙,二话不说拉着姜祉的手腕往外走。
姜祉捂在脸上的纸巾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估计伤口很深,不好好处理的话,真的可能留疤。
街上车辆已经寥寥无几,等出租车来明显不现实。
但是......
姜祉站在秦却的摩托车边,捂着脸质疑道,“你不是喝酒了吗?!”
秦却一条长腿支着地,漂亮的眉梢挑了挑,“怕死?”
怕个大头鬼嘞!
姜祉二话不说,坐了上去。
反正这么宽的街道,凌晨时间又没几个人,只要这个人不脑残往路灯上撞,出事故的概率应该不大。
姜祉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胳膊毫不客气地揽住了秦却的腰,半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走吧。”
秦却油门一拧,摩托车在发动机震耳的轰鸣声中窜了出去。
夜风呼啸而过,姜祉被这人的头发糊了一脸,不过他现在完全无暇顾及,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这人腰好细......
姜祉紧贴着他腹部的胳膊,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薄薄的一层T恤下,紧实起伏的肌肉线条,以及穿透过来的温热体温。
姜祉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如同狂躁暴乱的鼓点。
摩托车飞速穿过无人的凌晨街道,很快便到了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里人很少,值班医生直接给姜祉处理伤口,秦却则去挂号交钱。
秦却拿着手续单来到诊室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医生正在往姜祉脸上贴纱布,看了眼走到门口的秦却,长辈似的劝诫道,“你们小两口,吵架就吵架,怎么还能动手呢?这伤口差一点就要缝针咯。”
姜祉听见小两口三个字,神色如常,耳朵却像是煮熟了一般红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秦却,故意附和道,“就是就是,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凶。”
秦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您说的对,以后我都让着他。”
老子用你让!
姜祉坐在椅子上,无比想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指指点点!
医生大爷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啊,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易怒暴躁都对身体不好。”
秦却看着咬牙切齿的姜祉,笑意更甚,“您说的对。”
这时医生的电话响了,“皮试做完了,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吧,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你打破伤风。”
医生接了电话就匆忙走了。
“你笑什么笑,还不都怪你。”姜祉瞪着秦却,“老子要是毁容了,你得负责一辈子。”
“好。”秦却走过来靠在桌子边上,从兜里摸出两块大白兔奶糖,“太易怒对身体不好,吃糖么?”
“呦,社会哥还吃奶糖呢?”姜祉拿了糖,阴阳怪气道。
秦却道,“方便哄小孩子。”
这人有孩子了?
姜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