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我其实很想直接质问他,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软软?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换成了轻飘飘的一句,“随江医生开心吧,江医生喜欢怎么叫我都行。”
下了车,雨已经停了,踩着湿漉漉的水面,我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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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头有些疼,嗓子也干涩的难受,我猜测自己可能要感冒,早饭后特地冲泡了一杯板蓝根。
区里今天上午九点有会,我也不敢耽搁,带上口罩就跟着张镇长一起去了。
“感冒了?”张镇上已经上年纪了,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为人性子温和又爱操心。
“昨天淋了点雨,有点受凉。”我说。
张镇长让司机关上车窗,我正要说没关系,他便打断道:“那开完会去拿点药,夏天感冒最难受了。”
我点点头应下,说开完会后就去。
会议时间不长,开了两个小时,跟预想的一样,说的就是九月禁烧的事,会议结束后,张镇长喊我一块走,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快中午了,便拒绝了,让他先回去,说自己还有其他事。
没时间给席野做饭了,我在去的路上给他买了点。
到了医院后,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席野骂人的声音,“你别碰我,我自己能行!”
一进来,正看到护工架着席野艰难的下床。
“我来吧。”我走过去从护工手中接过席野,“你出去把门带上吧。”让护工出去,我看一眼床头的尿壶,“尿壶没用?”
席野脸颊涨红,羞恼道:“用了,护工倒过了。”顿了一下,看到我的口罩,“你戴着口罩干嘛?”
“感冒了,别传染给你。”我随口说道,又说,“那还用尿壶吧,我等会儿问问江医生,看能不能提前给你手术。”把席野扶回床上,我把尿壶拿过来,让人半躺着,昨晚走之前给他擦完身子后,专门给他换了一条好脱的短裤,内裤都没让他穿。
“哥,你还是给我弄个拐棍吧。”席野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你先尿,等会儿我去给你租一个。”我一手扶着席野,一手拿着尿壶,让他自己把裤子扒拉下来。
“哥,尿壶给我我自己拿吧,你这样帮我拿着,别扭。”席野久久未动,最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笑了,打趣他,“害羞啊?我昨天给你擦身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那不一样!”
看他羞愤的样子,我也不打趣了,“我不会笑话你的,你尿吧。”
“那也不行,有声音,哥,我求你了,你先出去吧。”
正争执着,门突然开了,我和席野一同看去,竟然是江医生。
“你们在干什么?”江医生的声音清冷低沉,他眉头微微蹙着,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在做什么不正常的事,略显不满。
我正要解释,席野忽地拉上了裤子,嚷嚷道:“你们医生没有礼貌吗?就这么不敲门闯病人病房。”
“你也知道这是病房,你在干什么?”江医生说着就要走过来,目光落在我手上的尿壶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眸光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往事,神情突然变得苦涩。
空气有种莫名的尴尬,我还惦记着席野憋尿的事,就率先打破沉默,问江医生过来有什么事。
“今天下午五点手术。”他说。
我还正想跟他说这事呢,没想到他竟然先说了,我点点头,说可以,扭头看向席野,对方表情有些隐忍,我知道他急于解决,便对江医生说道:“江医生,我们出去说吧。”
跟着江医生出来,身后的门刚关上,他便不由分说的拉住我的手朝熟悉的方向走。
我的步伐没那么快,被他拽着,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张清冷的侧脸,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六年前的他,我发现,我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江医生的休息室,一进来,他便忙活着从他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包药,接水,冲泡,然后递给我,“感冒药。”
盯着他手中的杯子,我:“......我还没吃饭。”
“这个可以空腹喝。”他说,停了一下,又问,“嗓子疼吗?”
“有点。”我没说谎,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嗓子就干,虽然早上喝了一杯板蓝根,可是显而易见,嗓子还是干,甚至从干涩延伸成了疼。
把冲好的感冒药给我,他转身又去扒拉他的抽屉,拿出来一包黄色的袋子,递给我,“西瓜霜片,改良版的,不是那种特别的凉的,没事含一颗,清火止疼。”
盯着他手中的西瓜霜,我出神了一瞬,笑着问他:“江医生,你这么会关心人,以前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怎么舍得跟你分手的啊。”
“我没谈过恋爱。”
“是吗?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遇到我,你就一眼钟情了?”
“不是一见钟情,是暗恋多年。”
我静着没说话,听他说出,不是一见钟情,是暗恋多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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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药,不是苦涩的那种,就是有点热。
“软软。”
小心翼翼的语气叫出久违的称呼,我的手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
我以为他会识趣的叫我许阮的,没想到,他到底是没忍住。
“叫这么亲昵?还真有点不习惯呢。”我故作玩笑道。
“有人,这么叫过你吗?”他试探的问我。
有人这么叫过我吗?
多么目的性的试探啊,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年,有人代替过他吗?
我觉得挺讽刺的,当年他说断联系就断联系,现在到底哪来的自信问我这种问题。
他以为自己在我心里很特别吗?
竟然还问有没有人像他一样,叫过从前只有他自己叫过的专属称呼。
“有啊。”像是故意作对一样,我回答他,“我有很多个前任,他们都叫我软软,你也知道,喜欢我嘛,就想叫的亲昵一点。”
说完这句话,我也成功看到了江医生僵住的表情。
“是吗。”他喃喃自语,声音都低了下来。
看他突然低落的情绪,我故作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江医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有很多个前任,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不用继续追我。”
“软软。”他突然急切的叫我。
“怎么了江医生?”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因为他的反应有任何动容。
“你,不用,一直叫我这个。”他艰难的发出请求一般的语气。
我很不理解的问题他:“不用叫江医生吗?那叫什么?叫你名字吗?”
“叫我名字,就可以。”
"叫名字的话,那就,"我故作沉思了一番,“江楼?”
江楼的表情微微一滞,琉璃色的眸子里眸光微动,“叫我,这个就可以。”
“那行,那以后,就叫你江楼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