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靠着大哥,咱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个村头儿卖猪肉呢,再说了,时悦那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三弟好说歹说,她可是敢孤身一人前往应城去找大哥的。
你今天把她打发出去,万一哪天她再跑回来,事情败露,我宋以宏还做不做人了?”
宋以宏斜眼看了刘氏一眼,小声嘀咕着,身子瑟缩着已朝外趔出一截儿,生怕夫人一个巴掌呼过来。
行!宋以宏!
刘氏粗壮的双手掐着圆滚滚的腰,气急败坏地点头:“瞧不起我这卖猪肉的了是吧?你有良心,那你就自己带着你老娘和侄女在这守着吧,我带着时岚和时墨先走了,你就等着那景离王把你们哥仨都杀了吧!”
刘氏说完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白了窝囊的丈夫一眼,撸起袖子脚步咚咚,回屋收拾东西去了。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
东北一间房子里,宋老太太闭着眼,无可奈何地拨着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二儿媳泼辣,她一动怒,全家都别想好过了。
大儿子战死,小儿子又去查询大哥大嫂和侄儿的下落去了,这一走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万一二儿媳真的带着孩子独自跑了,不但她这个老太太无人照看,那两个孙子孙女不也被她带走了吗?
以二儿子这温温吞吞的性子,将来两个孩子改别人叫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宋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越拨越快,都快冒出烟来了。
她心里也在快速地盘算利弊,老大死了,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老三还没有成家,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妻。
大孙女自己就像个投错胎的假小子,愣头青,能不能嫁得出去还另说。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将来能嫁出去,横竖也跟自己没关系,没见过孙女成亲后还管着奶奶吃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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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自己一把老骨头了,眼下兵荒马乱的,只有跟着二儿子才能求个温饱。二儿媳再泼辣,也总比没人管自己强。
老太太这几年跟着大儿子,享福享惯了,怕是过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啪的一声,老太太睁开眼,猛地把佛珠拍在桌子上,直起身冲着窗外喊道:“老二!”
十八岁的宋时悦第一次感受到书上说的那种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感觉。
她已经在城门口苦苦等了两天了,三叔出城打听爹娘和弟弟的下落了,府衙里的人说爹战死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二婶吵着闹着要去寻亲,她听着那刺耳的声音更心焦了,索性出来等着三叔的消息。
若三叔再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决定亲自去应城找爹娘了。
“你还是回去吧姑娘,如今世道乱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城门口好心的守卫大叔看这个生得如花一般的姑娘独自在这里守了两天,忍不住提醒她。
“应城一乱,各个地方的地痞、流氓、山匪都坐不住了,趁机抢劫,胆子大的抢富商,胆子小的抢老百姓,像你这样标致的姑娘,更不能出门了,别被山匪抢了去。”
宋时悦感激地向大叔点点头,稍稍往城内挪了挪步子,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站着。
城楼的影子挪了又挪,从西边跑到东边,天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