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未轻煦捏上吴岁晚脸颊上的软肉,佯装恼怒:“你这小女人有私心,夫君要先罚你……把伤寒论抄十遍。”
“好啊!”
吴岁晚毫无惧色,扳过男人的双肩,赌咒发愿般地说道:“只要夫君多吃饭,我抄二十遍都行!”
“哎呦……真是服了你……”
未轻煦是真的没见过这么聪明又勤奋的女人,很多东西一点即透,还会举一反三。
一整个下午,学了写,写了背,再学,再写,再背,都不知道累。
未轻煦好心提醒:“岁晚,什么东西都不是一天学会的,可以歇一歇。”
吴岁晚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语调轻松道:“没关系的,我不累!”
未大夫都想给好徒弟竖一个大拇指,见过聪明的,没见过聪明得这么实诚的。
想他小时候也曾是个个夫子眼中的好学生,没逃过学,但也偷过懒啊!
哪有抄书半个时辰不喊累,活动一下手腕继续抄的,又不需要考状元。
而且,做事极其较真,追求完美,有一个字写的不满意,立刻丢掉,换一张纸,再从第一个字开始抄。
这算不算勤奋得过了头?
吴岁晚又扔了一张纸,眼角余光发现夫君的脸色有异。她心中一动,停下笔,直视男人,轻声解释道:“我隐约记得,刚学会写字的时候,家中好像不太富裕,有纸有笔都舍不得用呢!”
咱家应该不差银子,不至于她练字学习浪费两张纸就跟她摆脸色。
未轻煦从吴岁晚的眼睛里读懂了这句话,不由得摇头苦笑:“想什么呢?你尽管用,想用多少用多少,夫君家大业大,供得起你!”
“呵呵……夫君真好!”
吴岁晚眉开眼笑,回忆道:“我脑中有很多画面,也有很多人,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很多话很多事都对不上号。不过有几个画面是清晰的,我在一个屋子里,写了很多信,是写给我夫君的。放在一个箱子里,还没寄出去。我今日去你的书房找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夫君……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吴岁晚苦恼道:“是不是我从吴县来的时候,忘了把那箱子带过来,要不要派人回去找找?”
未轻煦说谎话不打草稿,含情脉脉道:“岁晚写的信,夫君都收到了,每个字都认真读了。现在被我保存的好好的,等到我们年纪大了,再拿出来给子子孙孙看,你说好不好?”
吴岁晚羞涩:“保存好就好,只是不要给别人看啦!我们的子子孙孙也不行……他们一定会笑话我的字丑……”
“不怕……哪个孙子敢说岁晚不好,夫君就揍他屁股。”
未轻煦站起身,来到吴岁晚身后,拢着女人的肩膀,贴近温热的脸颊,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来,让夫君瞧瞧,如今的字比从前好了多少?”
“我在努力,一定要练成和夫君一样的好字!”
“好……这个勾……收笔不要太快……”
未轻煦握住女人的手,引着她描绘一场美梦。
吴岁晚在男人怀里红着脸,体味着梦想成真的温馨甜蜜。
那个被关在吴家高墙里,用着粗劣纸笔,给未来夫君写下句句情话的小小吴岁晚,听到了她的心心念念被珍藏,看到了她的辛辛苦苦被珍重。
她很高兴,很幸福,管他是真的假的。
就算此时在梦中,吴岁晚有幸听到了她多年前就想听到的话,不再遗憾了,假的也是好的。
太阳卡在西山尖,吴岁晚终于放下笔,抻了抻腰,笑问道:“夫君累了吧!”
“呃……”
未轻煦本想装一装,回一句不累,但想到他的师父曾经告诫过他,撒谎不是好孩子,于是点了点头,认真道:“累……”
三个时辰呢!
无论是当御医,还是当九千岁,再忙再累也不会干一个事儿三个时辰不厌倦。
身体不累,心也累呀!
心里不累,身体也吃不消啊!
“那夫君去歇歇,我去厨房瞧瞧有什么食材,晚餐给夫君炒两个素菜……”
吴岁晚利落地收拾桌案,捋捋袖子就要出门。
未轻煦终于保持不住温文尔雅之态,苦着脸追问:“你不累吗?让下人去做吧!”
“不累呀!”
“从前我的身体很好的,风寒不吃药都能硬挺过去。现在有夫君为我保养,全身都是劲儿,根本用不完。夫君尽管歇歇去,不用管我,等着吃饭就好啦!”
吴岁晚笑着离开,未轻煦靠着椅背呆怔一会儿,喃喃道:“……我不是神医,也没给你吃仙丹啊!”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不是全身有劲儿用不完,是心里有劲儿不惧困难吧!
杂草就是这样的,哪怕被踩踏过,碾压过,也能在两天之内迅速地支棱起来。
小东西不起眼,总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焕发生机,越活越有劲儿!
未轻煦想着自己不能被个小女人比没了,正要追到厨房去,刚刚起身,小凳子便进门来,低声禀报:“公子,希城传来消息,沈长戈从流犯营地跑了出来,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