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宏山喝止住他脚步,深深看他一眼,“砚深,我想我们父子该好好聊一聊了。”
他起身,越过霍砚深,“去书房。”
孙相宜忧心忡忡跟上霍老爷,暗暗提醒,“还不听你父亲的话!”
男人抿紧唇,面无表情跟上。而后忽地顿一步,冷声道:“待在这儿别乱跑。”
……
三人走后,堂上气氛缓和下来。
明徽听见身后保姆松一口气,随后,保姆端上糕点,“太太,有事您再吩咐。”
明徽点头,咬一口玫瑰酥。
枯树萧索,空气中却溢满馥郁花香。
霍宏山爱侍弄花草,专门将正厅左侧耳房收拾出来做了暖屋,以确保冬日也能花香萦绕。
明徽吃了两块,腹中略有饱意,她望向门外。
日光尚有余晖,斜射在屋脊,檐上垂兽沐浴最后暖意,将影子拉长。
霍砚深不知要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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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徽垂头,脑海翻涌,她真想不到程玉会把真相捅到老宅。
霍砚深这人控制欲强,不容别人违抗他半分,程玉这举动,无疑是明目张胆与其作对,触动他逆鳞。不过想来,该是霍砚深狠狠拒绝了她,让她看不见能回到他身边的期望,这才破釜沉舟做出这事。
但就算最终得逞,霍砚深大概也不会再信任她。
图什么呢?
明徽叹口气,只觉老天爷开了个玩笑。
想离开的离不开,想留下的留不下。
屋内空气没由来变得沉闷,明徽起身,去耳房暖屋看花。
暖屋气温避免正厅高些,大簇花团争奇斗艳,空气中混杂各路芳香,糅合成独特花香味。
明徽坐在石桌发愣。
每每看见霍砚深,她心中对自有的向往便抑制不住勃发生长,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只要能离开她什么都愿意做。
“明徽。”
明徽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望。
只见程玉躲在花架后,眼下青黑,一脸倦意,眼底却是疲惫都挡不住的汹涌敌意。
“程小姐。”
明徽淡淡点头,面无异样。
程玉声音嘶哑,虎视眈眈望着她,“你不担心?”
明徽瞥一眼她,问:“我担心什么?”
“孩子不是你的,你伙同砚深骗了老宅,不怕他们把你赶走?”
“若真是如此,那我还得谢谢程小姐,必定每日给程小姐烧高香感谢你。”
明徽睨她一眼,摆手示意她坐下。
“我倒是奇怪,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想留下,难道只是为财?”
她说完又摇头,“霍砚深这人无情但大方,给你的分手费绝对不少。”
“所以,到底为什么?”
程玉看着明徽目光,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她们竟然能心平气和聊这么长时间,太诡异。
“为爱,我爱霍砚深,至少比你爱他。”
程玉坐下,舔舔干燥的唇角,“我爱他这个人,也爱与有荣焉的地位。”
她看向明徽,嗓音中带一丝惆怅,“你不是我,你不懂一个底层人想要当人,想要不跪着活下去该多难。”
“可在他面前你也是跪着。”
话音落,程玉脊背不自然僵直,面色滞一瞬,“可我只在他面前跪着,在别人面前,是他们跪我。”
明徽面色一滞,想不到程玉内心真实想法竟是如此。
她静静审视程玉。
为爱疯狂的两年里,她专门找人调查过程玉。
单亲家庭,父亲离世,母亲再婚带走弟弟,程玉随奶奶一起生活。明徽不知她吃过多少苦,但自从考上北城大学后,她便再没回过家,各处勤工俭学支付学费。后来大四实习她遇见霍砚深,霍砚深主动将她调为助理,接着就是这两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坦白说,明徽不相信这么坚韧的人会无理由对她充满恶意。
如果找一个理由,那就是霍砚深。
“所以我恨你。”
耳边又传来程玉咬牙切齿的声音,明徽回过神,看见程玉眼中浸满恨意。
“我想你和孩子一起死,只有那样我才能站在砚深身边。”她面若癫狂,喃喃道:“明徽,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死了我才能嫁给霍砚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