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深语气不容置疑,放下茶杯,“既然拿着霍家工资,就该听霍家规矩。”
女人垂下眼,鸦睫微颤,浑身血液都变冷。
刘姨本来是明家的保姆,陪了她八年。出嫁之后,明徽不习惯霍家毫无人情味的关系,将刘姨从明家要来,这才跟在她身边,陪她提心吊胆。
明徽猛然醒悟,原来她才是灾星,刘姨所受的苦和累,全是她带来。
“有异议?”
“没有。”
明徽沉默,转念一想,其实开除刘姨也正合她意。
刘姨离开霍家是她计划一部分,此时被开除,免得她再找借口,也免得引人怀疑。
“只是,没有回旋余地吗?”明徽低头,声音嗫嚅,啜泣两声,“父母走后,刘姨是明家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霍砚深忽地靠近她,缩短两人距离,大掌挟持她下颌,逼她抬头。
窗外皎白月光映照男人侧脸,越发讳莫如深。
“你是主人,她是保姆,她犯了错,就该按规矩受罚。你为她求情,对她产生感情,罔顾尊卑。”
明徽抗拒不了他力道,这距离正能将他眼中森寒尽收眼底,极致的穿透力看清她心中惊骇。
霍砚深语气稍稍放轻,“况且,每个人的感情是有限的,你与其把感情分给一个保姆,为什么不全放在亲人身上呢。”
明徽眼底闪过黯淡。
亲人,她哪还有亲人?霍砚深吗?
这种令人作呕的上下尊卑论调她已从孙相宜口中听过千百遍。
霍家人眼里,人就该分尊卑。
上层人该踩着下层人,底层人该托举上层人,比他们底层的甚至称不上是人,都是物件,是踏板。
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作为主人的附庸存活。
荒唐,可笑——
偏偏霍砚深也认可。
明徽深呼吸稳住情绪,又道:“开除可以,但刘姨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该让她无后顾之忧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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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霍砚深松开她,仰身靠在沙发,“刘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离开前,我会命人在她老家县城买套房子供她安度晚年,另封五十万红包,怎样?”
“刘姨还有个女儿。”明徽望着他,道:“怀孕后再没出去工作过,家境也不好,常常靠刘姨贴补,你能给她个工作机会吗?”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
男人冷嗤一声。
明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生怕被他发现端倪。
“总之你说能不能?”
“霍太太的要求,我自然尽力而为。”
霍砚深摩挲茶杯手柄,嘴角挂着笑意。
明徽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将心中疑惑问出。
“还有一件事……”
“说。”
他饮一口茶,悠哉游哉模样。
明徽心一紧,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退领带?”
“就这件事?”
男人眯起眼,懒洋洋审视她。
“嗯。”
“你忘了华夏天地是谁的产业了?”
霍砚深语调轻快许多,惬意无比。
“我坦白告诉你,在我的地盘,没有我了解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妄想蒙骗我,你做不到。”
男人闭上眼,“给我按摩。”
明徽沉默,脸上闪过不甘。
又是她天真,以为逃过保镖他就没法找到她,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纰漏。
明徽起身,绕到他身后,力道放轻。
忽地,霍砚深张开眸子,黑沉锐利眸光注视女人面庞,明徽心脏倏地紧缩。
他似笑非笑问:“不过我真想知道,你那领带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