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时,他冒雨走出客栈。
走了几步,回头望一眼,正好在三楼的外廊道中瞧见了两人。
楚嫆冲他微微一笑。
雨势未减,片刻间就将他浑身淋湿,加之休息得不够,面色依旧苍白,身上的衣裳是普通的粗布衣,远看真就像是个逃难过来的。
还是个异族难民。
尉迟晏没有多看,转身朝府衙的方向走去。
两人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青黛开口道:"殿下,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时辰便赶到了。"
她的笑容收敛,神情变得淡然,"谨慎行事,尽量别打草惊蛇。"
"还有,此事先压着,不可泄露风声。"
"让所有人都猜不到,令心有不轨者惶惶难安,最终自会轻而易举的擒拿。"
"这次,本宫就仅是看戏,剩下的交由你去操办。"
听到最后一句话,青黛抬眼瞧向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殿下的意思是……?"
楚嫆一直望着他走的方向,那双漆黑如曜石的狐眸微微凝起笑意,"之前便与你说过,下次动手不必留情。"
"你心中有气,本宫当然知晓,这就准你去解气。"
青黛听完,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双手作揖道:"谢殿下。"
她困意仍在,懒懒的捂嘴打了个哈欠,转身走着,慢悠悠地边走边说:"留一口气便行。"
"太早死了日后就没得玩了。"
绵绵话音渐渐消散在雨声中,天上阴云密布,豆大般的雨珠密如牛毛,平坦低洼之处积水愈发大,整个顺州都被笼罩在阴郁之中,久久未散。
天地间本是仅剩下风雨声,忽的一阵击鼓声突兀的响起。
时而高涨,更多的是无力的微弱。
但声响也足以惊醒附近的百姓,好奇者纷纷打开门窗,探出脑袋。
敲了好一会,像是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地。
而此时,府衙的大门缓缓拉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怒声呵斥:"何人在此击鼓!"
来者应当是早班的衙役,出来看到地上的他,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哪来的臭乞丐,居然敢睡在衙门重地。"
尉迟晏慢慢抬头,抓住那人的裤角,无比可怜地哀求,"官爷,小的快要饿死了。"
"给点吃的吧……"
男子顿感晦气的踹开,但甩了几下都挣脱不开,"臭要饭的!滚开啊!"
他赶忙从衣袖中掏出一袋银子,"官爷,小的有钱。"
"赶了好几天的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客栈也不让异族人进,小的只能来击鼓求官爷了。"
男子毫不留情的使劲踢开,"现如今是什么世道,粮食比金子还珍贵。"
拍了拍裤脚,又打量起他,"不过,你是异族人?"
尉迟晏宛如看到了希望,重重地一点头,"城外还有我的族人,都是逃难过来的。"
"我…我们有钱,不止是银子。"故作思考一瞬,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还、还很多来不及采集的金子!"
男子霎时眼神一亮,左右环看一圈,怕被听了去,立即的抓起他的衣襟,将其往衙门里带。
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装样子给周围人看。
距离不远的暗处,青黛将两人的谈话都听了进去,看大门又关上后,拿出黑面纱蒙住脸。
轻功跃起,在一屋顶的最高处,观察着府衙走动的人员,趁机偷摸溜进去。
尉迟晏被带到偏堂的一处大厅,男子则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