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很安静。

窗外皎洁的月色映照着光洁的墙壁，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影。

少女神采奕奕，仰着头，眸子里带着欢喜以及无垠的希冀。

徐子吟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神，随即弯下腰柔声道。

“纤羽，我回去还有事。”

“等兮兮出院那天，我带你们吃大餐去。”

云纤羽听罢，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的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

回到病房。

云纤羽坐在妹妹的床边。

兮兮睡的香甜，睡梦中还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嘴唇，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画面。

云纤羽看的心中柔软，便伸出手来轻轻的掖了掖她的被角，随后便托着下巴拄着膝盖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美。

病房外有一颗已经上了年岁的老槐树。

那圆月恰好镶嵌在了槐树的枝头，一缕缕柔光洒下，似乎连那老槐树的枯枝都变的充满了活力起来。

少女一时看得入神，随即便浅浅的笑了起来，两弯梨涡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晶莹的粉腮。

她的笑容清澈，干净，眸子里似乎正倒映着某个人的影子。

所有的欢喜，雀跃，甜蜜都在里面流淌。

却不曾见有一丝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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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车回到公寓。

徐子吟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他熄了火便坐在了驾驶位上。

此时还未到彻底休息的时候，小区里偶尔还能看到居民在走动。

年轻的少妇推着婴儿车，年过半百的老人溜着狗，以及年幼的孩童在羊肠小道上蹦跶追逐着前方的小伙伴。

透过窗户，徐子吟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从身边路过，那晦暗不明的双眸突然变的明亮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样的画面，这会让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忽地，他又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做错了。

他不应该这样拒绝纤羽。

虽说他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终归只是一个少年，少年心性不应该如此深沉。

被别人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更何况那个人是纤羽。

她的话很少。

当初遇到的时候就一副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样子，似乎就像是池边随风轻摆的水柳。

既然相遇了，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下两个人相识，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让她焕发的笑容再次黯淡下去？

她是这世上最美的白月光，脸上应该永远保持着微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克制而陷入自责，陷入怀疑。

那很有可能会导致她现如今的改变再次恢复原样。

扪心自问。

那是他希望见到的事吗？

突然，徐子吟就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继而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的。

自己应该告诉她，虽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直言，但是应该接受她的喜欢，哪怕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也应该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世上唯有深情不可辜负。

而陪伴又是最长情的告白，云纤羽自始自终都在重复着做着这件事。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不在乎别人私底下的闲言碎语，只是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

她没有朋友，只有自己。

她不会说什么情话，更不会撒娇卖萌，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给你做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好不好？”

这样卑劣的冷暴力手段不应该对她使用。

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询问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肯定，就会欢喜好久好久。

深呼吸一口气，徐子吟拿出手机，脸上带着微笑。

“纤羽，睡了吗？”

“还，还没有，刚洗完澡。”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柔弱和羞怯，却仿佛是徐子吟此生听过最动听的乐曲。

“我听说苗族的姑娘都能歌善舞，伱会唱歌吗？”

“我，我只会唱我们家乡的山歌。”

“那能唱给我听听吗？”

“…………”

漫长的沉默之后。

透过那老旧的按键手机听筒，云纤羽那略显紧张而又认真无比的歌声悠悠传来。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呜呜的芦笙吹响在山坳。】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咚咚的木鼓敲响在山腰。】

【哎~】

【姊妹节到了，春暖花开了。】

【飞歌呀唱起了，苗山沸腾了。】

【盛装啊穿起上了，木鼓舞跳起了。】

【…………】

【…………】

【阿妹的心儿砰砰的跳起了。】

【小伙子心啊醉上了九重霄。】

一曲落罢。

徐子吟还沉浸在云纤羽的歌声当中。

虽然是清唱，不过还是能听得出云纤羽唱这首歌时那欢快的情绪。

这首歌其实是男女对唱，其中那直白的歌词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喜欢不言而喻的表达出来。

苗女多情，她们不会像汉家女子那样内敛热衷于把心意藏在心底。

她们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应该大声的唱出来。

云纤羽的柔弱只是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离开了山清水秀的故乡来到了钢筋铁笼的大城市。

再加上妹妹染病，前路坎坷，她才会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行。

如今妹妹的病好了，她的眼中又重新焕发了神采。

就像他说的那样，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那般无视旁人的主动去牵着徐子吟的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她并不是想要徐子吟给她承诺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奢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