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蝴蝶,我现在更好奇——”
光线模糊的黑暗角落,他垂头,脸庞凑近少女。
“为什么你愿意哄他高兴,轮到我出来时,你就想跑?”
滚动的喉结里发出阴晴不定的声音。
……
“……”贝栗张嘴,安静了几秒。
疑惑地想——
他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还有就是,一个人凭什么还要分两次哄?
等等……她为什么要哄他?
贝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语气平缓地重复道:“我没有跑,只是觉得车里有点闷。”
听到她的话,身后的男人闷声笑了起来。
笑声在车厢内中回荡,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贝栗挣扎了一下试图起身,但亚舍拉抱着她,还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用来压制她的黑雾。
只要有一点抗拒地动作,那层黑雾就会加重。
身上像盖了一百张被子,束缚感强烈,动弹不得。
贝栗只好放弃,无奈解释着,顺带吐槽道:“我只是想暂时离开这个棺材一样的马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既然亚舍拉说她区别对待,那她就一视同仁地——
向他汇报任务情况。
少女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语气委婉地提醒他——如果想刷苏珊娜的好感度,待着不动是没有用的!
提醒完后,她想起卡修斯医生的叮嘱,又道:
“我说完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
另一边。
无比耐心地听完。
冰冷的掌心轻轻抚着少女脑后的头发,他在昏暗的光线中垂着头,缓缓道:
“你总是有很多借口……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亲爱的小蝴蝶……”
他扬唇懒懒道,“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不如让我猜猜看。”
所以,话题显而易见完全没有被少女带着翻篇,亚舍拉仍揪着一开始的事情不放。
他低头靠近,呼出的气息带着寒意。
“难道是因为他比较可怜,让你心疼了?”
“还是因为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下滑,轻柔地抚过那些已经消失的吻痕。
“这里吗?”
男人俯身凑近,呼吸间冰冷的气息在她颈项上弥散。
贝栗呼吸一滞,以为亚舍拉又要在她脖子上种好几天才消失的红痕,下意识抬手挡着。
然后,一缕黑雾将她的双手捆绑,压在身前。
他凑得很近,呼吸冰冷的鼻尖碰了碰她温暖的脖颈。
轻轻闻着脉搏跳动下,血液隔着皮肤散发出来的醉人气味。
“你闻起来像草莓蛋糕。”
他说道,然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浓重的血腥气味铺天盖地。
但是。
冰冷的吻没有落下来。
亚舍拉没有像在城郊狩猎林场的帐篷里那样重重地吻她。
轻颤的脖颈只有一阵细微的冰凉触感留下来,还有细碎的金属声。
贝栗正疑惑。
忽然的。
他抬起头,退了回去。
身上压制她的那层黑雾消失了。
他解除了压制她的魔力。
贝栗只感觉到身上一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兽化成蝶,飞出马车。
……
亚舍拉的马车停在街道边。
小主,
夜色渐深。
通体漆黑,没有窗户,连牵拉车身的四匹黑马都一动不动的马车,在夜晚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偶尔有路人走过。
也许是被外形震慑,也许感受到了来自马车内充满死亡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们在路过时总会自觉地远远绕开,并在接近时加快脚步。
夜晚的风带着阴冷的凉意,拂过蝴蝶蝶翼。
蓝绿色的闪粉簌簌落下,在快落地时消失。
马车内的人并没有拦她。
蝴蝶飞到马车外,身影微微一顿,轻盈而缓慢地落地,她变回人形。
随着她的动作,颈项和锁骨中间再次传出细碎的金属声。
她的脖子上多了某个冰凉的东西。
似乎是项链。
贝栗连忙低头,同时伸手拨起那串东西。
仔细一看。
那是一条黑色的项链,环环相扣的细链条上,坠着一把小小的黑骨镰刀。
真的是项链。
心跳缓慢了半拍,她轻轻皱着眉,抬头,幽红的眸光看向车厢内。
月光和路灯涉及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她知道有个一身黑袍长着扭曲黑羊角的男人正靠着车壁,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无比慵懒地坐着。
金眸空洞无神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
对着马车内的人,她明知故问。
“如你所见,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黑暗角落里,那人语气含笑语调缓慢地回答。
她当然知道是礼物。
就是怪不太好意思的。
贝栗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保持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地说:
“我们只是合作,我去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你教我魔法。你这样会让我感到困扰的,亚舍拉。”
安静了几秒,
“……你又说谎了。”
黑暗中,他低笑。
一阵细微的衣料簌簌声后,马车里的男人站起来。
在斜斜落入车门口的光芒中,渐渐出现一双悬浮的苍白脚尖,还有银河倾泻垂散的银发。
高大的身影在车门俯身蹲下。
黑袍像墨汁在纸张上晕染一样向周围散开。
“我感知到你的内心没有一点烦闷,亲爱的小蝴蝶……”
苍白冰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鼻尖,他直白地戳穿道:
“你在高兴。”
高兴?
怎么可能……承认。
“没有。不是。你瞎说!”
贝栗立刻义正言辞地否认。
恶魔送的礼物肯定不是简单的装饰品。
摸了摸镰刀项链,她悄悄消耗魔力,在项链上感知了一遍后,发现它果然不仅仅是饰品,还是可以注入魔力的魔法道具。
“我说……这个……怎么用?”
她瞥了男人一眼,声音细如蚊子地问。
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亚舍拉垂着空洞的金眸,没有回应。
“哼——”
贝栗扬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说我就自己琢磨。”
她爱惜地轻轻托起项链,试着往链子上那小小的黑骨镰刀挂坠注入一缕魔力。
然后,那缕魔力像水珠滴入干涸的湖泊,没有一点反应。
这是什么魔法道具?
贝栗暗暗诧异,抬起红眸,看了亚舍拉一眼。
银发黑袍的男人手指收拢,指节慵懒地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依旧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