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本真的这么忠君爱国吗？

答应当然不是。

他就是单纯地想阻止烈帝征兵，防御边关，抗拒匈奴，至于原因嘛，也不像他说的什么‘爱惜民力’，他也没真觉得嫁个公主，送点银子，匈奴就能乖乖听话，从此跟大齐和平共处！

哈？

怎么可能？

大齐立国那么多年了，和谈和亲时常有，最惨的时候，都到了‘进贡’的份儿上了，但凡稍微有点见识的官员，都能明白，给钱给公主，顶多维持个十几年，甚至三、五年的和平。

但……

官员们，最起码是杨立本，他也愿意这样维持着，因为招兵要用钱，打仗要用粮草盔甲，他身为户部尚书，他哪有钱啊？

户部的钱，上下疏通，外加里外贪点，根本不够支撑一场战争，他也不能让烈帝查出来户部银两不足……

他只能做出‘威武不屈，一心为国’的模样，“陛下，万岁，您且看看吧，上天已经发怒了，今日的大雨，就是泰山为了阻止您穷兵黩武的证据啊！”

“陛下，请您不要触怒神明，否则，大齐会有报应的。”

烈帝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深意的冷意。

杨立本垂下头。

但是，跟随大部队来祭典的，可不止他一个，文武百官有头有脸——三品以上的都围绕在烈帝身边呢，这群人里大部分……尤其是文官，都是反对打仗的。

眼见杨立本带了头，他们站出来，你一言我一句，慷慨陈词。

反正，法不责众嘛。

“万岁请三思，莫要触怒神明。”

“天降不吉啊，陛下不可违背天意。”

“万岁……”

“万岁……”

百官们滔滔不绝。

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阵雷声。

‘轰！！’

雷鸣震动天地，闪电划破乌云，大雨倾盆之下，整个泰山都仿佛笼罩在雷雨里，大地颤动，晃得人都快站不稳了。

“天罚，这是天罚！！”

汤英飞高喊，脸色惨白。

百官们也都吓得够呛，连忙跪地，就连抬着祭品的皇城军们都有些恍惚，一时不晓得该接着走，还是跪下。

“天罚？”烈帝启手，修长结实的手按住剑柄，眸光淡淡看向暴雨，他的嗓音非常平静，一身玄墨色帝袍，已经被暴雨淋透，发丝也贴在脸颊边上，却丝毫不显狼狈，立在雷霆之中，站在万人中央，他仰头看天。

彼时，天空降下一道惊雷，骤然的明亮里，官员们‘嘶’的一声，被闪得眼球生疼，烈帝却不曾退却，反倒大步上前。

他用深沉锋利的仿佛利刃般的目光看向天空，双手伸展，透着暗金纹路的玄衣袖子微散。

“朕乃天子，朕剑之所指，就是大齐国意！”

“天罚？朕要看看，天如何罚朕？”

“神明又如何？天意又怎样？区区暴雨，区区雷霆，便要朕屈服吗？”烈帝冷声，态度淡然轻蔑。

“朕是天子，朕，才是天意！”

“神明若服，朕便祭之，若不服，便为邪神！”

“随朕上山，朕倒要看，天如何罚朕！”

烈帝高声。

“是！”武宁公贾迂眼睛发亮，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高声喝令，“将士们，抬鼎！”

“诺。”

皇城军们抬起巨鼎。

百官里面赞成‘出战’的官员们，大部分是武官，他们整理衣裳，迈开大步追着烈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