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庄里佃户的孩子,农女出身,进庄做丫鬟干的都是粗使活计,从没贴身伺候过主子,当然没有碧玲那般细腻,反而大咧咧的。
“您为什么哭啊?是,是身上难受吗?我,我去找萧庄头过来,让他给你请大夫。”
她匆匆爬起往外跑,脸儿正好对着窗户。
凤北眠吓了一跳,侧身避开。
屋里,萧娆软软出声,“细妞儿,我,我没什么事,就是看了个话本,心里突地有些难过罢了。”
“你快回来吧,别去找人。”
她轻唤,嗓音微微哽咽。
似有泣意。
细妞儿顿步回首,歪头仿佛不解。
凤北眠眉眼却是一动,忍不住探头向里看。
他的目光凝视着萧娆,专注认真。
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般。
“夫人,你看了什么话本啊?是萧庄头留下的那些吗?那个,我都让徐婶婶给我们念过的,没啥难过故事啊?”
“你咋哭呢?”
细妞儿万分好奇的问。
“我……”
萧娆启唇,眉带轻愁,仿佛很难开口似的,她摇摇头,“叹了,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了。”
“说了不得让人耻笑。”
她苦声黯然。
自嘲之意甚浓。
凤北眠听的心脏微微刺痛。
到是细妞儿,粗枝大叶的,没听出萧娆的言外之意,她直愣愣的说:“没事,夫人,你说吧,我不笑话你。”
“你美的跟天仙似的,给我糖吃,还对我笑,也不骂我,你脾气那么好,又是府里的小姐,我凭啥笑话你啊!”
“我要是那么没良心,我爹会打死的。”
她童稚小脸认真,重重点头。
萧娆瞧她,片刻,突地一叹,“细妞儿,你啊,真是个小孩子,你不懂,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
“我全心全意的付出,我对他们好,爹死了,我体谅哥哥养家不易,他要把我许配给纨绔子弟,我很害怕,可长兄如父,要是能帮上哥哥,让他做官做的容易些,我也认了。”
“反正,女子到了年纪,都要嫁人的,哪怕嫁个不好的,我真诚待人,孝顺公婆,不去管他纳妾采花,大度一些,总能过的好。”
“谁知,谁知~”
她噎声,眸里浮出些水渍,“他死了。”
“死的那么难看,把两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娘抱着我大哭,骂哥哥害了我,说我跟那样一个畜生行过六礼,日后再嫁都要困难,我也想过,死了未婚夫,我恐怕要低调几年,选个家世差些的远嫁,或是商户,是耕读之家,甚至嫁成填房,给旁人做后娘,可是,可是……”
“我万万没想到,细妞儿,哥哥他让我守望门寡!”
“他搭进我的一辈子,让我十四岁,就形如枯槁的活着,就为了能讨好上司,让那百年大世族许家认他这门姻亲。”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是他嫡亲的妹妹,跟他一母同胞啊!”
萧娆泣声。
窗外,凤北眠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