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鲁妈,你站在门那儿干什么呢?”
鲁妈妈回过头,“老太太,大人在外面。”
“大人,大人是谁?关门。”
于是,鲁妈妈应着声看了一眼门外的连东义,就要把门关上。
连东义上前一步,将门推住,“娘,儿子来给您问早安了,儿子来看娘来了。”
“连大人说的什么话,可折煞老婆子了!老婆子的儿子一头栽进粪坑里死掉了,早就已经不在了。”
“娘,您别再生儿子气了。”
“有儿子我才能生他气,儿子都没了,我生谁的气去?
行啦,大人该办公办公,该陪心尖儿上的人儿就去陪心尖儿上的人儿。
哦,大人要是去忙公务呢,正好还可以将院子留给那对亲密的表兄妹团圆团圆;
我们这一屋子孤儿寡母的,就不多耽误您的功夫了,鲁妈关门。”
“是,对不住了,大人。”鲁妈妈将门咣当一声关了,插上了门栓。
连东义看着这两扇大门,像看着千重山!他离娘有多远,离他的妻子女儿又有多远?离他的儿子天宝儿……天宝儿还没找到,他离天宝儿就更远了。
他是怎么做人儿子的?怎么做人丈夫,又是怎么做人爹爹的?
“大人,小的去那院子里取大人的官服,孙姨娘不让,说……说请大人回院子,她伺候大人更衣。”
连东义闭了闭眼,自嘲的笑了一声——这是逼着自己一定要去那个院子。
连东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官服、自己的一应用物不是在自己的娘和妻子那里,而是都在……都在……都在小妾那里!
可笑……他连东义真是可笑!他活得就好笑……好笑……他活成了个大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东义在笑,控制不住地大笑,笑得疯癫,笑出了眼泪……
连东义靠着大树滑坐到地上,还在大笑不止……连兴在一旁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直到笑不出声音了,流不出眼泪了,连东义才靠着大树闭了闭眼,“连兴,扶我起来,去府衙。”
连兴用力扶起连东义,“爷,您不换官服……”
“罢了,官服不换了,就这样走吧。”连东义转身,带着连兴向大门走去。
连东义想,如果他再进那个院子,是不是像娘说的就更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