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三日五百,关某亦擅千里袭人!
“蒋县令,真不派出斥候么?”另一名探马也在问。
“派个锤子!自己家门前的雪能扫干净就不错了。”蒋干怒目圆瞪,“方才你不是说,你在跑,关羽也在跑么?如今大雪,关羽的骑兵疾驰如闪电,我们的马…有他的快么?”
嘴上这么说…
蒋干隐隐已经觉得不妙了。
心头,不祥的预感已经升腾。
“报——”
又是一名探马。
“又怎么了?”蒋干感觉,他今天注定不得安宁。
新来的探马道:“江夏境内出现大量关家军,他们兵分五路…杀过来了…往我们这路杀来的,乃是…乃是关羽的二子关兴!”
“咕咚”一声…蒋干咽下一口口水,他是文人,哪里能扛得住这等消息。
关羽还没走远呢?
后面的就…就来了?
“关…关…”
蒋干话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其它的缘故,他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跌倒了过去。
三名探马连忙去扶,却发现…此刻的这位蒋县令已经晕厥了过去。
像是在受到了巨大惊吓后,晕厥了过去!
“县令…”
“县令…”
“你晕倒了,咱们…咱们这县城可咋办哪!”
…
…
踏雪寻梅,冬日的西陵县,梅花盛放,刘晔正在花园与一干西陵县官员饮酒赏花。
刘晔不时吟道,“梅花在我心中素来清高,它宁可超凡脱俗地挺立在风雪中,傲霜斗雪,这等甘于寂寞,妩媚脱俗,淡泊名利的品质,如何不让人喜爱?”
他的话落下,自是少不了一干官员的阿谀奉承。
“刘先生说的是啊!”
“就如这梅花一般,刘先生这些年履立大功,却是这般淡泊,让人敬佩。”
“相传,汝南月旦评将先生评为‘佐世之才’,究是曹丞相也对刘先生颇为器重,伐汉中之时,奉为主薄,言听计从……”
不等这些人说完。
一个武人模样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拿着一封文书,大声喊:“兵呢?兵呢?”
这武人名唤张允,乃是驻守江夏的曹魏水军副统领。
文聘死后,这里的水军暂时由他统领。
而则位张允,就是演义中因为“蒋干盗书”被曹操误杀的那两位之一。
当然,那只是演绎。
历史上的张允,在曹操这一代活的好好的,直到曹丕朝时,被曹丕辱骂——“无不烹菹夷灭,为百世戮试”。
最终,终为曹氏所不容,不得好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张允的出现,让此间官员大吃一惊。
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倒是刘晔悠哉悠哉的看了他一眼,“张将军何故惊慌啊?”
张允一脸的疑惑,“夏侯大将军此前发来文书,言及刘晔先生来江夏主持大局,于禁将军则率汝南兵马进驻江夏,可于禁将军呢?汝南的兵呢?若是无兵无将,那关羽杀来?我等守得住嘛?该当如何?”
刘晔大笑:“原来张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然如何?”张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真像刘先生一来这江夏就踏雪寻梅,如此品梅作赋,拦得住关羽与那战无不胜的关家军么?”
张允的急躁并没有影响刘晔半分心情,他展现出了一个“大战略家”才有的从容。
“关羽驻军靠近襄樊,咱们这儿距离襄樊四百多里,就是妙才将军行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也当三日方到?算上昨日下雪,道路阻塞,算上其余诸县城的攻伐,关羽到此十日都未必够?若有异样探马早就传讯回来了。”
刘晔折了梅,放在鼻息间闻了闻,他看张允的眼神变得多了几分“庸人自扰”的味道。
“何况,现如今的关羽怕是早就在樊城陷入那十面埋伏之中,如此极冷的天气,他跑都跑不动?如何又能来进犯江夏呢?如此这般,于禁将军与汝南兵来与不来又有何干?”
“哈哈,张将军还是稍安勿躁,不妨再等得几日…到时候关羽中计被擒的战报传来,咱们固守江夏,自也是大功一件,诸位等着曹丞相的封赏吧!”
——料事如神,筹谋画策!
刘晔已经开始将预想中的画面娓娓讲述。
“这…”张允支支吾吾半天,只是吟出一个“这”字…
他想反驳,可发现…又无从反驳。
这位刘晔是为此间所有官员画了一张大饼啊!
其余官员却是哈哈大笑,齐声符和,“刘先生料事如神,荀令君与公达军师逝去后,刘先生的智谋与见识在曹魏乃是独一档的存在,论及智谋,那关羽如何是刘先生的对手?”
刘晔又深沉的叹息一声,心头暗道:
——『若我非光武皇帝之后裔,汉室宗亲,怕是魏公将对我更加信任,荀令君之后…这尚书令尤自空缺呀!』
心中这么想,刘晔嘴上却表现出难得的旷达。“荀令君之见识远胜于我,如今的曹魏,荀令君不再,公达又于去年殒命,人才竟是开始凋零…盛筵难再,盛筵难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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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看着刘晔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不禁生出了更多的忧虑。
——『真的如他所言,那关羽会中十面埋伏么?』
…
…
这一日张允注定心神不宁,他回到了城外驻军之所,尤自在回想着刘晔的话。
特别是那句,关羽会中十面埋伏?
他感觉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正直傍晚,晚饭送来,一个面饼,一碗热汤,还有三个菜肴,其中还有刚刚烤好的羊腿…
作为将军,与士卒们同甘苦共患难,是不可能的。
当兵吃了,士卒们是为了果腹!是为了肚子。
张允却有足够的资本为了舌头!
——曹魏的将军嘛,总是有些特权的。
“阿嚏——”
羊肉入口,张允猛地打出一个喷嚏,究是武人出身的张允,此刻感受着这下雪的天,也是觉得一阵寒意。
在这军帐中尚且如此冰寒,更别说急行军了。
越是这么想,张允反倒是心情怅然了不少。
“看来,刘晔说的对啊…是本将军多心了,这种天气…关羽岂会急行四百里来到这里?”
说话间,张允再度大口啃起了羊腿。
这烤羊肉…让人浑身都是暖和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守军士卒灰头土脸的闯进来禀报道。
“张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关羽率军已经攻至咱们驻军了!守卫们根本拦不住!”
“啪嗒”一声,张允手中的羊腿掉落了下去,他满脸不可思议,“伱胡说什么?你在放屁!”
“这种天气?关羽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守军士卒着急的说:“张将军…真的,真的…张将军快去看看吧!”
随着这守卫的话…
账外突然就喧闹了起来,那厚重的马蹄声响彻而起。
要知道,这江夏水军的驻军军营之外是厚厚的积雪,根本听不到马蹄,可驻军内…积雪均被清扫,马蹄声格外的明显,且越来越近。
还有那…马儿四处乱闯、乱撞的声音。
张允愕然,带着几个亲卫仓皇奔出中军大帐,正看到一队骑兵朝这边冲来。
那为首之人面如红枣,长须染血,一双丹凤眼骤然开阖,那八十斤重的“冷艳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已经高高的扬起。
赤兔马在雪地中,在军营的重重障碍下如履平地,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就杀至张允的面前。
刀头与刀柄连接处的“龙形吐口”,还有那形似“半弦月”的刀锋…
宛若劈出一道劲风,裹挟着天地间最刚猛的劲道,就朝这中军处的张允劈砍而来。
张允还没回过神儿来…
只听得:
“——关某在此,尔等受死!”
雪絮之下,伴随着这道低吟…
青龙偃月刀已经直劈了下去,这一刀势大力沉。
张允发现,他的想法宛若被这冰雪给冻住了,他条件发射似的拔出佩刀,横于胸前就去格挡!
“铿——”
伴随着一道震天的声响,兵刃碰撞在了一起,交错而过。
黄昏之际,月夜之下,但看到张允脸色阴沉、神情呆滞,如此天气之下,豆大的汗珠竟在面颊上凝起、滑落…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一抹血线在他的脖子处出现。
“呜啊——”
张允头颅飞出,可隐隐这脑袋飞出的一瞬间,他惨叫一声,身子往下栽倒,那圆瞪的眼中满是惊愕。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经将张允的头颅插起,旋即高高的举起。
雪絮飞舞…
落在张允那尤自滴血的首级上;
落在张允那惊慌失措的眼帘上;
落在张允那不知为何就丢了性命的神情上。
当然,这对于张允,对于这支江夏水军或许会意外。
可对于关羽,这种突入敌营,迅速的判断出敌将所在,刀锋所致,割下贼首的事儿,他做过何止一次?
他徒弟都带出了一个,早就是轻车熟路。
而之所以判断张允在这处营帐,是关羽杀入军寨时,看到有人将伙食中的烤羊腿送入了这里。
这年头,能在军营里吃得上肉的,一定是一个狠角色。
就如同当年的颜良坐立在华盖伞下,他们都是军营里“最靓的仔”!
而张允一出门,关羽就认出了这位“老熟人”!
大家都是在荆州混过的…
曾经的你是上将军,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曾经的关羽是寄宿客,卑躬屈膝…
可现在的你,军寨中的你,或许,你尤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昂,可在青龙偃月刀之下,任何人卑微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