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最亲近的人,感知到的最多,接受的最多。
外人面前,嬴政是秦国的统治者,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是不能有个人情感的君主。
但是,在成蟜面前,他才是一个能够随时表达情绪的普通人,是一位对弟弟疼爱有加、失落大于期待的兄长,是一个不再带着面具的凡夫俗子。
权力的滋味,带来了世间最高贵的身份与地位,获得了最崇高的尊崇与畏惧,偏偏失去了嬴政最在乎的真心和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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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从赵国回到咸阳,他也是赤诚的,真心的,期待获得父王母后的宠爱,希望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
结果,王宫之中,皆是勾心斗角,他也沦为母后争权夺利的工具。
懵懂之年登上王位,他曾赤诚无比,相信相父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好的人,即便的繁重的课业,他也全部接下,只道那是对他好。
结果,他只是吕不韦和母后争夺秦国话语权的棋子,每个人都想控制他。
就连唯一的弟弟,也在身边人的怂恿下,疏远他,相敬有加。
说起来,也是好笑。
手足之间,竟然像是一对陌生人。
好在,成蟜一夜之间开了窍,变了样。
疏远,相敬有加...这些通通都不存在了。
嬴政收获了一个贱兮兮的弟弟。
从最开始的厌烦,嫌弃,到后来感受到成蟜的真诚,这一切都得益于成蟜足够贱。
如果成蟜不犯贱,那么他们会永远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就是比普通君臣之间,多了一份血缘关系,而这并没有任何的助益。
可有时候,成蟜实在是太贱。
嬴政真想让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这样动起手来,就不用留手。
打起来不用心疼,伤了残了养养就好。
一瞬的功夫,嬴政想了许多。
成蟜让他感受到了亲情,尽管这亲情有点怪味。
但谁也不能说,怪味花生不是花生,怪味亲情不是亲情。
似乎是为了验证嬴政所想,成蟜再次拿出了怪味亲情,这件无往而不利的制胜宝器。
“兄长这么说话,莫不是在疏离你我兄弟两人?”
“那些大臣是什么人?是秦国的官员,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我是什么人呢?我是兄长的亲弟弟啊,天下独一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知进退,体贴人,会说话,肯办事的好弟弟。”
“所以说,秦王纵容大臣,那是真的在纵容,为了秦国的未来,最好有所收敛。”
“而纵容弟弟,可不是真的纵容,而是兄长在表达,对弟弟的疼爱。”
“兄长的纵容是疼爱,弟弟的折腾是回应,如此和谐温暖的兄弟之情,让旁人看了去,怕是要慕羡掉两颗眼珠子,也就王兄脸皮薄,担心让人看了去,所以处处要收敛,时时要提醒。”
“不过,王兄大可放心,臣弟也不是高调之人,恭让谦逊惯了,绝不会四处宣扬,让王兄抹不开脸面,将来若是闯祸,也绝不会报出兄长的名头。”
“臣弟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秦王的亲弟弟,也绝不会借助弟仗兄势,去欺负别人。”
成蟜两指并拢,指着苍天发誓。
演的倒是有模有样,慷慨激昂的样子。
又是指天为誓,又是拍着胸脯保证。
嬴政只是静静地看着,成蟜的小把戏,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有什么难的?
只要他稍微配合一下,揭过此事,成蟜自会停下表演,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有一个好兄长,宠他包容他。
等到成蟜有些劳累,趁着他换气休息的间隔,嬴政开口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寡人是秦国的王,更是你的兄长,对待那些大臣,肯定不能和对待你一样。”
“我们是一家人,自是亲密无间,对你偏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成蟜眼前一亮,只要王兄松口,一切都好商量。
“王兄说的极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些外人又怎知你我的兄弟情分。”
“那真是情比坚金,固如磐石,就算是开天辟地盘古大神,也别想折断你我之间的兄弟情分,血缘之浓。”
嬴政嘴角小幅度勾起,成蟜果然按照他的预料,给了一点颜色,就开始灿烂起来。
他问道:“既然你我是一家人,为何要拆寡人的台,让寡人难堪?”
成蟜心下一沉,电光火石之间,他把大半年的事情都回忆了个遍。
如果说是有什么让王兄不高兴的事情,那真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更别说一件件的全部记清楚。
不过,时间缩短的最近几天,那就只有一件——偷梁换柱,让李斯去了巴蜀,他则是偷懒留在了咸阳。
可也不对,按理说蒙武拖延出发,进宫面王,不可能不说这件事。
王兄没有找他进宫责问,难不成还能临时起意?
成蟜更愿意把临时起意,称作是伺机报复,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