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数个数都能出错。”
“果然是个拿不出手的,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小动作。”
蒙毅向前一步,把成蟜护在身后,剑指众人。
尽管他同样觉得,成蟜跳数,有言而无算的嫌疑。
可以相劝,可以相争。
但不管怎么着,也轮不到眼前这帮人,出言诋毁。
“单凭蒙毅一人,你就想拿下我们?”
蒙毅的剑,封不住这些人的嘴。
他们迎着蒙毅的剑,试图逼上前来。
成蟜从蒙毅的身后绕出来,面色微动。
越过众多大臣,看向他们身后的宫殿。
宫殿内,居住着他的王兄,秦国的君王。
宫门并没有打开,成蟜的视线被挡在门外,但他似乎,仍旧看到了宫殿内,那位身穿玄黑色长袍的王者。
王者立在台阶之上,头戴垂旒冠冕,如电般的双眸,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唯独在对上成蟜的时候,出现了罕见的情绪波动。
是宠溺,是包容,是亲切,是温和...
他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留给了这个唯一的王弟。
纵使,这个弟弟不让省心。
成蟜笑了。
那些逼宫,理应被拿下的官员,仍旧安然无恙。
而成蟜,就这么看着紧闭的宫门笑了。
“拿下!”
一声熟悉的厉喝。
一道威严宏伟的身影。
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廷卫精锐。
他们手持利刃,从宫殿两侧合围了过来,将逗留在宫门外,没有离开,以及尚未来得及离开的大臣团团围住。
“快,快走!王上露了面,这些人全都要倒霉。”
“让我走,让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是要离开的。”
有侥幸快一步的,心有余悸,头也不敢回地往外跑去。
有反应晚了一步,懊悔不已,试图冲击包围,被士卒用长矛拦了下来。
嬴政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蒙毅举着手中的剑忘记收回。
成蟜带着他闯入王宫的时候,那些守门的士卒,只是应付着拦截了一下,就这么把他们放了进来。
如此行为,蒙毅还能理解,成蟜深得大王恩宠,早就传遍秦国上下,是守宫将士不愿得罪成蟜,也是大王对其恩宠的体现所在。
让他不理解的是,成蟜声称要拿下这些围堵王宫的大臣,身边却没有一名士卒,单凭他们两个,就算是声势再大,也不过是打嘴炮而已,落不到实处。
直到大王走出宫殿,还有那整装而来的士卒,像是早就预料好了一切,就等着这些事情发生。
蒙毅有些理解成蟜了,不是他嘴炮口嗨,而是他与大王,早有约定。
可是如此一来,蒙毅又有了新的疑惑。
公子与大王,是什么时候约定好的?
这一路走来,蒙毅形影不离地跟随着,期间成蟜只见了一个拦路的宦官。
两人并没有接触。
而且所有的对话,蒙毅也全都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发现任何与约定有关的信息。
“发什么呆呢?”
“怎么?你想一个人把他们全部抓走?”
成蟜咧嘴一笑。
灿烂的笑容,与周围浓烈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而这,也刚好叫醒发愣的蒙毅。
“没,没有。”
蒙毅有些局促,回过神后,就要把长剑收起来。
周围全都是廷卫精锐,对付的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官员,自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公子,您提前与王上商议好的?”蒙毅把佩剑收回腰间,朝着台阶上的嬴政,俯身行礼,趁着中间的空隙,向成蟜问出自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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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成蟜挺直胸膛,站在原地,隔着人群,与嬴政遥向对视:“我只是觉得,王兄一直在关注着我。”
“只要我有需要,王兄就一定会提前布局,及时出现。”
成蟜的言语之中,带着淡淡的骄傲。
谦逊恭良才是他的风格,而有一个这么宠的王兄,又让他很难不骄傲。
嬴政就那么站着,任由眼前的大臣们,嘶吼着,嚎啕着,哭诉着…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动过,从一开始,就一直落在成蟜身上。
蒙毅低着头行礼,不敢对嬴政无礼,自然也没有回应成蟜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执行任务的士卒,还直着腰杆的只有他们兄弟两个。
蒙毅既然问了,就难以置身事外,就算是他不再回应,成蟜也会主动来招惹他。
不知何时,成蟜的一只手搭在蒙毅的肩膀上,俯在他的耳边,说道:“这个就是默契,但凡兄弟情深者,皆能心有灵犀,共同成事。”
蒙毅头低得更低。
是吗?
他和兄长之间,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除了小时候,受到祖父和父亲的惩罚,是一起的之外。
他们似乎还没有一起做过什么事。
抛开默契不谈,就连商议好的事情,也很少有。
……
“王兄对这些大臣,是否太过纵容了些?”
“但凡有点事情,他们便聚集起来,围堵在咸阳宫外,看似是在请求王兄下诏,以维护所谓的公道正义。”
“实则是在给王兄施加压力,妄图让王兄听从他们的声音,按照他们的预想行事。”
“打着维护公道正义的旗帜,试探王兄的底线,迫使王兄一点点做出退让。”
“王兄还能够安坐宫中,是真的拿他们看作秦国运行最为重要的一环,可也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回报王兄的,如此私利为重,忘恩负义,王兄真应该等到蒙毅动手以后再出现,让他们见见血,好好安分一段时间。”
蒙毅跟着成蟜,成蟜跟着嬴政,三个人先后走进咸阳宫里。
蒙毅还沉浸在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中,独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难以从里面走出来,完全是任由双腿操纵身体,机械麻木地往前面走。
成蟜则不知是理亏,还是心中有所图谋,一迈过那道门槛,就对着嬴政喋喋不休地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