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抬手指着自己头顶的发冠,歪头嘲笑道:“王兄,你失态了。”
成蟜丢出一波嘲讽后,见好就收:“王兄记得接新嫂子入宫,臣弟先行告退。”
“等等!”嬴政道。
“干哈?王兄莫不是要朝令夕改,做个失信君王?”
成蟜腿脚一僵,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为寡人扶冠。”
嬴政把坐垫放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坐下去,平静地看着成蟜,更是提前料到他接下来的推托,道:“不用别人,整个天下,寡人只信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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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有话就直说,别这样,臣弟害怕。”
成蟜机械地走到嬴政身后,一手扶住高冠,一手捏着发簪,随意摆弄了两下:“可以了。”
“不行。”
嬴政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黑色的漆木梳子,递到身后:“寡人想了想,你的爵位一事不能再拖了,依你所说,封为杜侯,封地就在咸阳附近的杜邑。”
“不是说好,不用封地的吗?”
成蟜拔出发簪,缓缓转动卡住发髻的青铜冠,任由嬴政举着梳子,赌气不去接。
“还不是时候,将领们还需要爵位的激励,收回封地,要等到天下归秦,六国一统。”
“不过,那些六国来的贵族,他们的爵位和封地,该降的降,该收的收,能在秦国授爵的人,谁也不能比寡人的胞弟还高。”
嬴政觉察到头顶一松,是发冠被摘了下来,他晃了晃手中的梳子。
“等等。”
成蟜拍开他的手,用发簪挑开嬴政的发髻,一头乌发随之散落,如瀑般落下。
他握住嬴政的手腕,先是把发簪和发冠放在他的手中,再接过黑色的漆木梳子,将木齿插进头发里,一路向下:“王兄的意思是,等到大秦一统,过河拆桥的时候,先拿臣弟开刀。以儆效尤。”
“意思没差,就是说法不好听。”
嬴政并未怪罪成蟜的无礼之举,他笑着把发簪插进发冠上面事先预留的孔洞中,双手捧着放在膝盖上。
本就是两人事先商定好的,不过是把时间推后到了大秦一统。
成蟜知道王兄不会真的过河拆桥,嬴政也知道弟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与怨言。
那些,不过是玩笑打趣。
“过几日,等齐使回国,你陪他一起。”嬴政道。
“我去齐国做什么?”
成蟜缓缓提出疑问,手上动作没停,五指配合着梳子,从王兄浓密的长发中穿过,将其一缕缕分开。
“秦齐联姻,要有人去迎接新妇。”
“我为王兄挑选的人,现在就在咸阳,不用到齐国去。”
“不合适。”
“合适。”
“不合适!”
不合适就不合适,凶什么?....成蟜被嬴政吼了一声,不再继续反驳,加大手上的动作,抓住嬴政的头发,向下抻了一下,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去齐国换个人,联姻的过程越长,震慑效果就越好。”
嬴政脑袋往后一仰,眼珠子向上翻到极致,成蟜只得悻悻收手,松开抓在手里的头发。
“寡人要让天下人知道,秦齐即将联姻,又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联姻。”
“如此一来,秦齐联姻,就是一柄随时落下的秦剑,时刻悬在列国头顶,未知才最具震慑力。”
“无论是逼迫燕国就范,还是与齐国结盟,都应该由秦国掌控绝对的主导;联姻之后,齐军兵临燕国边境,是装腔作势,还是真心助我,便不由秦国主导了;而联姻一事,一日不成,天下列国便一日不能安睡,他们会时时刻刻担心秦齐联姻告成后的行动,恐惧联姻成功的那一天。”
嬴政放下发冠,抬手敲了敲桌面,示意成蟜去拿。
“臣弟有些懂了。”
成蟜看都没看桌子上的发冠,手里拿着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着头发,遇到梳子无法通过的地方,他就暂时收起梳子,慢慢解开缠在一起的头发。
实在解不开的,他就双手捏紧发结两端,用力一扯,再把断发随手丢在地上。
是人就会脱发,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他继续梳着,认真寻找下一个无法通过的发结:“王兄是担心联姻后,齐国爽约,只是派一支偏师到达燕国边境,应付差事;而联姻的消息一旦放出,各国就会把齐国与秦国绑在一起,双方没有做出实质性行动之前,天下各国,就看不透秦齐联盟的虚实,不敢轻举乱动。”
“说得很对。”
嬴政脑袋转过九十度,眼珠子斜向上顶到眼角边缘,看着身后:“但,你要把寡人薅秃吗?”
“啊?不是,没有。”
成蟜一阵仓促,不小心多扯断了几根头发,连忙团成一团藏在手心,继续拿住梳子,浑身不自然地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