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道:“你笑什么?商人重利轻家国,你不愿意救人,我们愿意!”
富商不说话,继续大笑:“哈哈哈....!”
富商的笑声,逐渐压过所有人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关注。
或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或以看仇敌的目光看着他,或以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总之,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富商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富商停下笑声,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后,说道:“你们捐出家产是送往秦国赎回被围困的将士,还是送到前线,交到士卒的手中,我都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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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忽然提高音量,迈腿踩上矮桌,高大的身躯,更加地惹人注目。
他连叹三声,顿足捶胸,道:“我也是个赵人啊!我也想看到赵军覆灭韩国,大胜秦军,我也想要把困于秦军包围下的将士们救回来,可我只是个商贾,我做不到啊!”
“你若是能够做到,还要官府做什么?”
“你要是真的有心,就随我们一起,捐钱捐粮,为国出力。”
群众还是好人多,有人劝富商和他们一起。
富商只是接连叹息,并没有正面回应,片刻功夫后,继续说道:“之前官府就已经征集过一次粮食了,我们大家也都捐了钱。”
“说实话,不是我不愿意继续捐,而是我们之前募捐的粮钱,都没有送到将士们手中,更没有送到秦国,用来赎回士卒,几乎所有的钱粮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视为私产拿回了家中。”
“时至今日,前线没有收到一粒粮食,秦国也没有收到一枚赎人的钱币,说到底,这一次,不是秦国想和赵国死磕,而是我赵国的贵族们,上下其手,贪腐严重,侵吞了士卒们回家的钱粮。”
“各位说说看,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我们继续捐钱粮,送不到秦国,送不到前线,那些被围困的士卒,该如何回来?”
“难不成还想着让虎狼之秦大发善心,替我们赵国养着军队。”
人群很容易被舆论左右,但总有几个清醒的人,不会轻易相信。
有人提出疑问:“你说这些可有真凭实据?”
“没有,我只是个商贾,怎么可能接触的到那些贵族?”
富商摇摇头,脸上难掩失落之色,看上去好似真的是个为国为民的义商,他话锋一转,说起他事:“不过,我与秦国有交易,前几天刚从咸阳回来,秦国上下已经到了缺粮的边缘,在到处高价买粮食,甚至连巴蜀的百姓都将家中的存粮都拿了出来。”
“这不恰恰说明,我们赵国征集的粮食,没有送到秦国手中,不然的话,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到处买粮?”
“若是你这么说,那也有可能是我军发现秦军即将断粮,故意不交出粮食,等到秦军缺粮,自然不战而退,我军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听到此话,商贾面露忧伤,心里确实乐开了花,他带着李斯的任务,一路赶来邯郸,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李斯事先预演好的,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只用按部就班的去说去做就行了。
这传出来的别样声音,也在李斯的预料中。
不知是该说李斯聪慧,还是说他对人性的把握过于深刻。
富商再次摇摇头,十分不看好道:“长平之战,秦军就是因为缺粮而坑杀我二十万赵国精锐,难道说,过了几十年后,秦军转了性子,愿意饿着肚子,也要让我们赵军先吃饱吃好?”
富商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默默地别过头去不敢与他的眼神相对。
就算是有人还想继续辩驳几句,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一声怒喝,或是叹息。
指望秦军大发善心,还不如指望赵军如有神助,杀出重围,返回邯郸。
“可,可就算是如此,我们想要救回前线的士卒,还是要依靠官府的力量,单凭我们所能做的除了捐助粮钱,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
他们说话不再像之前一样气势汹汹,富商的话,动摇了官府在他们心中的权威地位,却又心系前线将士。
一时间不相信官府,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捐钱粮,官府贪污,起不到作用。
不捐钱粮,前线的士卒回不来,说不定就差他们手中这么一些钱粮就够了。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走进了两难境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没有好的主意,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不知各位是否信得过在下?”
富商朝着众人抱拳,等待片刻之后,大义凛然道:“在下并非是不愿意拿出家产赎回前线的士卒,而是不会再把钱粮捐给官府。”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将邯郸的产业全部变卖,换成钱粮,只是苦于前线路远,没有人相护,若是各位不嫌弃的话,可以与在下共同前往。”
“一路上的所有吃穿用度,皆有在下负责,只要各位愿意陪同在下,将准备好的钱粮送到前线去,交给秦军换回几名士卒,或者是送到军中,慰问我赵国的将士们,都是值得的。”
“我去。”
“我们都去!”
“为了救回前线的士卒,我这条烂命就算是死在路上也值了。”
“大家热情洋溢,自然是好事,但是前线危险,用不着我们所有人都去,这样吧,各位回家与家中商量以后,再做决定,明日正午,在下于城西等候。”
富商跳下矮桌,挤出人群,用很短的时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众人错愕中,仿佛不曾见过富商的出现,一个个留在原地,有所茫然。
“各位,先回家吧,和家里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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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众人这才慢慢散去。
......
夜里,郭开的府上迎来一名神秘的客人,客人穿着黑色斗篷,遮住面容, 似是担心被旁人看到认出,就连走的路,都是丞相府少有人走的僻静处。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
郭开在书房,单独接见神秘客人,听到声音的刹那间,不等神秘客人摘下斗篷,他便绽放出旧友重逢的喜悦笑容,直起身子,笑迎道:“顿大人,你这是什么时候回的邯郸,本相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匆匆相见,如此简陋,是本相待客不周了!”
顿弱走进书房,转身关闭方门,他摘下头顶的帽子,朝着郭开恭敬一礼,道:“在下前几日便到了邯郸,只是丞相大人事务繁忙,听闻赵王对丞相委以重任,在下便在驿馆先行住下,未曾前来打扰丞相。”
“顿大人言重了,本相就算是再忙,也不会忙到连见老朋友的空闲都没有啊!”
郭开身为敛财的高手,鼻尖一动,便嗅到了顿弱身上的金钱气息,他主动离开座位,拉着顿弱一同坐下,料想其前来是有事相求,道:“从咸阳到邯郸,一路上车马劳顿,顿大人不妨今晚便留在相府休息,明日本相亲自设宴,与你接风洗尘。”
“多谢丞相厚爱!”
顿弱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有捂热,就又站了起来,躬身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入赵,是有事相求与丞相大人,还请丞相能够相助一二,在下与公子定然会感念丞相的恩德,备上厚礼相谢!”
听到厚礼的时候,郭开眼前一亮,尽管他已经家产无数,权力和财富在赵国都是顶尖,但是谁又会嫌弃手中的财富多呢?
权力再大,也就是到丞相的位子。
财富不同,只要家里有地方,就能一直存放,一直积累。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把注意力转到别处,问道:“你所说的,可是成蟜公子?”
“本相虽不曾见过公子,对公子却是神往已久啊!”
神往公子的财帛?
顿弱抬眸看了一眼,没有道破,继续垂眸道:“公子曾在邢丘与贵国李牧将军,建立下深厚的友谊,若不是顾忌两国战事,想必已经结拜为义兄弟。”
“在下此次受公子所托,是为了替李牧求情而来。”
郭开抬手揉着眼角,一边面露难色,一边打量着顿弱,片刻后说道:“李牧所犯之事,怕是会很棘手!”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李牧犯了什么事。
只是听说,庞煖昨天回到了邯郸,连夜入宫见了大王,说些什么无人知晓。
今日,顿弱就找上门来,郭开便怀疑与昨天的事情有关。
他不在乎是什么事情,他只在乎成蟜开出的价码。
故而,说完以后,便不再吱声,静等顿弱开口。
顿弱与之多次打交道,知道郭开心中所想,便直接开出价码,“公子出手阔绰,愿意拿出万金,换取丞相于朝堂上相助,只为保住李牧,使其不受赵王责罚。”
万金已经很多了,如果只是开口求情,倒不是什么难事。
郭开的第一印象就是,成蟜果然阔绰,但为了万一,他还是多口了句:“李牧与公子相交,怕是要被定为叛国,这就算是本相,也很难...”
“在下愿再出五千金,只求丞相大人开口相助,事情成败与否,一万五千金都会送到丞相府上!”顿弱直接道。
“罢了罢了,公子有如此诚意,本相再不出手相帮,倒显得我不知进退了。”郭开微微一愣,心下对此事做出了判断。
一万五千金,都可以买凶刺杀秦王了。
但,他还是应下了,成与不成,于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