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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慌里慌张的,我还以为王兄杀过来了。”
成蟜调侃了一句,回首望着城外新垒的土墙,看着站在上面值守的赵军,问道:“人死能否复生?”
“不能。”
“既然不能,那就由他去吧。”
成蟜收回目光,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城墙,与身后的冯劫说:“人都已经杀了,现在说这些干嘛?”
“只要李斯能够找到对方的罪证,不违背秦法,就没有人能够恶意中伤他,只要李斯能够准时送来粮草,稳定住河阳的民心,就没有人能够影响到他的前途,王兄赏罚分明,有功者必赏,你不用担心。”
“至于可能出现关于我的舆论,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人是李斯杀的,关我什么事?我是承诺李斯替他担责,但是空口无凭,与我何干?”
冯劫嘴巴微张,欲言又止,点头附和:“公子言之有理。”
“别操心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你派人去问问李斯,在赵国散布赵葱恶劣行径,赵王意气用兵,为报宗室私仇,不顾赵国百姓的流言,有没有散播出去,这么久了,赵国上下还没有一丁点儿动荡的迹象,本公子严重怀疑他在偷懒耍滑。”
成蟜已经走到城门口,又回过头来,看向冯劫,刻意强调一遍:“把最后一句话带给他。”
城门打开,成蟜带着十几名精锐士卒,以及束缚行动的庞煖,一起来到城外。
一众人来到两道土墙中间。
成蟜抬头望了望土墙,觉得浑身不自在,后悔当初答应李牧的条件。
这是时刻准备着夺下邢丘,一直不死心啊!
“李将军,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近日生活,可还安好?”
成蟜当着众人的面,走到李牧面前,揽住他的肩膀,关心的话脱口而出。
这没有边界感,不要脸的性子。
李牧忍不住想要呼他几个大嘴巴子,眸光瞥到邢丘城头的火把,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似大大咧咧,心里一肚子坏水,且行事过分谨慎,每时每刻都在防着。
“刚刚见过。”
李牧无情甩开成蟜的手臂,快走几步,来到庞煖身前,鼻尖发酸道:“老将军,你受苦了。”
“李牧,为我松绑。”
庞煖面无表情。
刚刚成蟜当众揽住李牧的时候,他就看出了端倪,成蟜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算计李牧。
包括把他带过来,也是一样的。
刻意营造出李牧与他关系亲近的假象,然后假借他人之嘴,传到赵王耳朵里。
成蟜身为王弟,在获取秦王信任这方面,与李牧获取赵王信任相比,有着天然的优势。
庞煖不理解,成蟜算计李牧是图什么,后者名声不显,资历尚浅,并不能成为他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算计,李牧身上肯定有值得成蟜大费周章的东西。
“不能松!”
成蟜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狸猫,身手矫健地跳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按住李牧抓住绳子的右手,目光诚恳地看着对方,说道:“李将军还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庞老将军刚刚经历一场大败,自觉无颜苟活,心存死志,若是解开绳子,他自刎当场,你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
李牧放松下来,手背上凸起的肌肉自然松懈,恢复正常。
成蟜心中微微缓口气,松开双手。
太惊险了,这要是让李牧解开绳子,庞煖一剑给自己捅死,可就赔大发了。
十六岁少年,换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这生意咋算咋赔本。
“老夫并无死志!”
庞煖瞪一眼成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鬼精鬼精的少年人。
李牧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飘动,成蟜深知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想好了要说的话,道:“老将军人品高尚,爱兵如子,看着麾下的士卒,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任人屠杀,心中恐怕是早就懊恼悔恨,怕是自觉无颜面对赵王,无颜面对赵人,这种情况下,李将军若是解开绳子,怕是也要一生活在愧疚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