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韩安坐到床上,扶住芈芙的肩膀,她微微抖动双肩,放下双手,拉住腰间的绸带,两行清泪同时溢出眼角,委屈道:“希望大王不要食言。”
次日天色大亮,韩安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吩咐守在外面的寺人,“把人送回去,和那帮楚人一起关进大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小主,
食言?
韩安从来都没有想过放走这些人。
他的国策就是侍奉追随秦国的同时,为自己谋取足够的利益。
芈芙是成蟜点名要的人,既然没有明说要求完好无损,那他就提前收取一些好处,只要人活着,没有死就行。
而关押那些楚人,与楚国彻底站在对立面,就是韩安对秦国的诚意,他就是要告诉秦使,他韩安和先王不同,不在秦楚之间摇摆,一心认定秦国。
希望秦国看到这一点儿后,也能拿出一些诚意来。
既然韩国要追随秦国,秦国也该给小弟发福利。
这很合理!
若是换了任何一国,都不会有任何人觉得有问题。
就算对方是世仇的赵国,真走了这一步,也是如此。
唯独韩国不行,今日盟好,明日背刺,后日又腆着脸上门送礼。
这是失信国!
不过,韩安不会这么认为,他畅想在未来的美好憧憬中,做着秦韩联军大杀四方的白日梦,回到冷清安静的灵堂,韩安忍不住嘲讽道:“父王,你错了,还有韩国的历代先君,你们都都错了,若是早与秦国结盟,比得上百年筚路蓝缕,韩国获利无穷!”
...
“公子,你看走眼了,你帮韩安登上王位,他现在问你要好处来了。”
李斯拿出没能获签的盟书,随意地放在成蟜面前,一脸含笑,就像是个局外人,在看成蟜的笑话一样。
甘罗瞄了一眼,盟书还是原来的盟书,没有加盖韩王印,皱眉道:“新王拒绝签订盟书了?”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说是等老韩王停灵三个月后,葬入陵寝,再签订盟书。”李斯斜眼看了下甘罗,为他解释道。
大多数时间,李斯的目光,都在成蟜身上。
弄死朝秦暮楚的老韩王,扶持一个亲秦德韩王,是他的主意。
“他要好处,那就给他呗,这天底下,哪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
成蟜随意扫过盟书,多大点事儿,李斯还跑回来看他笑话。
“公子什么时候转性了?”李斯满脸诧异,狐疑地看向甘罗,求证道。
一个是正使,小心眼的老六,一个是公子,小小心眼的老老六。
甘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摊上这么个局面,尊敬的正使大人,你是觉得我敢得罪公子,还是觉得我敢得罪你?
甘罗心中的苦,无处诉说,他只好避开李斯的目光,抓起面前的盟书,快速地浏览着,努力地换着话题,道:“公子,盟书里面写的清楚明白,归还上党,并每年支援韩国与赵开战所消耗的两倍粮草辎重,这可不是蝇头小利,韩国的这位新王,胃口也太大了吧?”
成蟜不满地盯向李斯,就仗着还需要你在韩国斡旋,你就飘吧。
等回到咸阳,你就知道什么是脚踏实地。
他不以为意回答甘罗:“韩安既然想要好处,那就给他,只要不怕撑死,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要知道这世上越是容易得到的,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公子,若涉及关键所在,使团的权力有限,要是派人返回咸阳请示王上,一来一回就要耽误不少时间。”李斯也跳过了刚才那个找死的话题,又打开了一个新的作死方案,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成蟜,满含期待。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
王兄派你使韩,定然会放权。
成蟜努了努嘴,李斯这是把他当挡箭牌了,反正是王兄的亲弟弟,怎么着都没事,万一承诺了韩国什么不能承诺的事情,由他挡着,使团上下就能责任最小化。
责任,成蟜可以担,在那之前,他想问问李斯,诚心诚意地请教一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挖坑,是觉得明天的太阳不够温暖,还是野外的山林缺乏肥力?”
“公子深明大义,凡事以国家为先…”
“说人话!”
成蟜厉声喝断。
李斯整理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公子。这种大事,只有你能担得起,我和甘罗,还有蒙恬、李信,谁都担不起,万一韩安想要咸阳,我要是答应了,回去就是夷三族!”
好啊,敢情就他不会夷三族。
成蟜丢给李斯一个白眼,胡说八道的话,不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