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王贲,忽然开口。
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这无异于是一针镇静剂,让杨端和与嬴政,心里的天平,从站缓缓偏向了不战的那一端。
其实,他们两个知道这些,一个久经沙场,一个雄才大略。
之所以快速统一战的观点,正如嬴政所说,秦剑该出一次鞘了。
杨端和看着略显青稚的王贲,这只是和他比起来,在年轻一代,已经是第一人了。
抬手拍了拍王贲的肩头,想喊一声小老弟,又注意到这里是王宫,大王还在旁边坐着呢。
他轻咳两下,道:“二十万大军,就算是不打仗,去各国边境走上一圈,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吓破那些人的鼠胆。”
“当然,我这是夸张了,不可能去每国的边境都走一圈,那会浪费大量的粮草辎重,没有必要。”
后面这句,大可不必说出来,我想得明白…王贲心累,这几天一熬就是一整夜,脑子有点儿迟钝了,不代表他就此变成了个傻子,什么都需要解释。
“王上,公子找到了吗?”王贲越过话题,恭敬问道。
成蟜不知所踪了很长时间,他和成蟜的关系说不上好,可也说不上差,曾经一起谋划违背王令,留在咸阳保护大王。
所以,王贲对他,有种特别的感触,此时问起,单纯出于关心。
杨端和眼皮抬起,也打算听听这位风评两极化的公子的去向,有人说他无耻之徒,贪图小利,行事无忌,有人说他识大体,顾全局,为人正直。
前者更多一些,因为这位太能得罪人了。
“尚未找到!”
嬴政平静的目光扫过两人,在王贲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淡淡道:“去准备,事态紧急,莫要耽误。”
“诺!”
两人一同起身,动作一致,王贲心下想着,不做城门监了,就有了空闲时间,或许能够帮忙寻找一下公子的去向。
……
“韩大叔,公子的信,快来看。”
成蟜的府邸,阿雅手里拿着一封信,欢呼雀跃地在院子跑着。
韩老宦笑呵呵地迎着她走来,口中焦急地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别摔倒了。”
“韩大叔,公子的信!”
阿雅停在韩老宦旁边,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信,然后小心翼翼把外面的一层纸封撕开,紧张又期待地展开折叠的书信,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有些失落地念道:“公子一切安好!”
她拿着单薄的纸张,来来回回翻转了几次,上面就只有一句话。
蒙恬除了没有提起成蟜在韩国,信的内容,完全就是翠娘的原话,十分严谨。
“这不是公子的信,是别人代笔的。”
阿雅苦着张脸,把信塞到韩老宦手里,嘟着个嘴,像是手里棒棒糖其实是道具的小女孩。
韩老宦乐呵地收好信,认真叠好揣进怀里,拍着胸口的信,声音柔和道:“好啊,好啊,公子一切安好,比什么都好!”
……
“函谷关!”
“天下第一雄关,既是咸阳屏障,亦是秦军东出的大门,果然壮阔不凡,闻名不如一见!”
函谷关外,马来车往,扬起漫天尘沙。
飞扬的黄土幕布里,走出来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子,他抓起背在肩膀上的包袱,往前拽了拽,让包袱停在了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
“照身帖!”
一位秦军拦下中年男子,把他带到一旁询问,给后面过关的人让路。
“在下魏人缭,初次至秦,不曾拥有商君所创照身帖。”中年男子来回打量了一下其他排队过关的人,回道。
照身帖,一块记载着个人身份信息的木牌,包括名姓、职业、画像以及官府公章。
纯手工画像会存在与本人不太像的情况,却也是能够证明个人身份的关键凭物。
“魏人?来秦经商,还是逃难?”秦军露出一丝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