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使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得,算我一份,以后谁敢传张子房的流言,我听到一次就打他一次。”
“没错,秦使明察秋毫,既然他都站出来说了,那么张子房的事情,一定是假的,明天我就让府中的下人出去,谁要是敢在外面乱传,老子割了他的舌头。”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李斯含笑看着知笙楼内群情激愤的韩国贵族们,这些人个个无利不起早,他一个外面的使者,竟然比韩国丞相张平的面子还大。
一时间,李斯忍不住发笑,这样的韩国还能存在,全因两代先王在位不长。
不过,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父亲,秦使为何要帮我们?”
张良坐在李斯的斜后方,能够看清他的半个脑袋,还有半张脸的笑容,总觉得对方是在盯着他笑。
张平侧着耳朵,正在听场中的喧闹。
听着那些贵族同僚开口相助,非但没有半分的感激和高兴,反而是满脸惆怅,失望的叹息着,“大王还在呢,这些公族就肆无忌惮地巴结秦使,韩国无救了,老夫无能啊!”
张良没想到老爹会这么伤感,早知道就不问他了。
有些尴尬地扭头看向韩非,后者正悠哉悠哉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樽,并不满盈的酒水,有规律地贴着边沿滚动。
察觉到张良的注视,韩非侧头与他对视,拿着酒樽的手伸了过去。
张良略有犹豫,拿起手边的酒樽,和他碰了个满杯,“公子好兴致。”
韩非笑了笑,没有说话,小老弟的谣言要解决了,他当然高兴。
至于张平的伤感,韩非早在被排挤的时候,就体会到了,眼前的场景,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小场面。
可惜的是,张平忧国之心,并不能得到理解。
“混账张平!”
“这李斯对寡人态度倨傲,却对张平又是送金子,又是帮忙肃清流言,外人怕不是要以为他他张平是秦国的丞相?”
反应最为激烈的当属韩王,他冷眼掠过甘罗,毫不避讳道。
之前是骂李斯,他可能会担心甘罗传来,现在他骂张平,那是韩国的臣子,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不关甘罗的事。
而甘罗确实没有管闲事的意愿,他双目空洞地看着远处,眼前一片虚影,正在思考李斯的用意。
“父王,会不会是您事务繁忙,那日过后,忘记了张良的事情,而张相又一直见不到您,这才找到秦使寻求帮助?”
韩安瞥了眼相隔不到两个案几的张平,看他们几个人错愕的神情,说是提前找到李斯帮忙,别说骗韩王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管他呢,就是给韩王找一个台阶,总不能说父王,你不想帮忙就算了,你还不许别人帮忙。
顺便,再悄悄地撕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裂缝。
韩王冷哼两声,心情很不好地坐在那里,看见张平和李斯他们,还有那不懂事的甘罗,站这么近,连和太子说贴心话的空间都没有,又不能赶对方走。
韩王觉得内心烦躁,干脆闭上眼,“太子什么时候回去,寡人随你一起?”
“父王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韩安问道。
“没有,只是想去你府上看看。”
拙劣的谎言。
韩王有几年没有去过韩安的府上了,突然要去,又不是要紧的事,他去干嘛?
蹭饭吗?
韩安刚刚看到韩王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对劲,此时站在身边仔细看着,终于发现了端倪。
气色不佳,眼皮下垂,面色苍白,这是…
一段劲爆的猜想,在韩安的脑海中炸裂,韩王把药丸吃完了。
韩王要完!
嘶~
韩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偷瞄两下,他年轻力壮,正值壮年,也才吃了一片,就累了一整个晚上。
韩王垂垂老矣,那么一瓶药,就这么几天就吃完了。
今日之前,如果有人问韩安,服不服韩王,他大概是口服心不服,今日之后,他就是口服心服了。
韩安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韩王,照他这么个吃法,都用不着成蟜帮忙拖延去秦时间,没几天韩王就会把自己吃死,甚至只需要再来一瓶。
想到这里,韩安下意识地回头。
成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