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驾车,李斯举符节。
秦国使团如同莅临视察的领导,大摇大摆地走在新郑的街道。
韩国的官员,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后面,想要冲上前去拦住马车,在韩王面前,韩人面前争一口气,留下好印象,也能为未来的前途打下基础。
又踌躇不前,担心得罪秦国,被秦王一纸国书送达,韩王为了求全而把他送出去顶罪送死。
倒不是这些官员没有争口气的念头,而是隔壁同为三晋的老邻居魏国,当年有个叫魏齐的丞相,因为得罪了范雎,被秦国一句话搞得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
韩国的官员们跟在秦国使团后,从最开始的不满,到想要反抗,再到麻木追随,只需要一个魏齐警告。
不是臣等不忠,而是韩国不中!
“太子,上车吧!秦使走远了。”
韩安的身边,跟着的年轻宦官,主动跪在马车前,双手撑地,将脊背伸直,用力撑着。
韩安的目光盯着秦国使团,心中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不敢上前。
得罪了秦国,他这个太子,明天就会沦为阶下囚,想要继承韩国王位,就算是下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使团内,翠娘戴着一层面纱,探头看着久别的新郑。
有重回故乡的激动,也有对未来不确定的紧张。
她的目光,注意到道路两旁的韩人,个个脸上蕴藏着隐晦的恨意,顿觉心中失落,收回目光,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
“韩人畏秦如虎,知道你是秦人,他们敢怒不敢言。”
成蟜察觉到翠娘的异常,余光透过摇晃的车帘,观察到外面的韩人,心中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离家多年,再次回到故乡,得到的却是同乡之人的敌视,换做是谁,都很难第一时间接受。
这些韩人误会翠娘是秦人,是怒目相对,反倒是好事。
成蟜继续说道:“你是韩人的身份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让外面那些知道,你身为韩人,却随着秦国使团入韩,他们定会将所有的不满倾泻到你的身上。”
倒不是成蟜用恶意揣度他人,而是人性,经不起考验。
他不否认,韩人中有明事理的人,就算是知道翠娘的身份,也不会为难她,可那必定是凤毛麟角。
“公子,我想回家看看。”翠娘低着头,声音怯弱,带着些祈求。
这么多年的苦头,她经历过的各种事情,让她清楚成蟜说的话有多么正确。
但是,她的内心又十分纠结,希望母兄和亲邻不会误会自己,又产生着深深的担忧。
“想回就回,记得多带些人去,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成蟜本来想要更直接了当地告诉翠娘,她的家人,很有可能在知道真相后,会成为对她伤害最大的人。
然而,内心的一抹软弱,让他说的隐晦了许多。
殊不知,当使团踏足韩地的时候,翠娘便涌现出了多年前的记忆。
为了帮兄长娶亲,母亲决定卖掉还不满十岁的翠娘。
母亲当初告诉她,是卖到了贵族家中当个侍女,结果她却是几经周转,进了女闾,更是被卖到秦国。
她希望母亲也是被人贩子骗了,根本就不知情。
而这也是她内心害怕紧张的源头。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