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源殿,青砖铺地,光滑清冷。
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大淮山河的巨幅绢画,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有几分肃杀之气。
青铜仙鹤香炉分立两旁,袅袅青烟从鹤嘴中升腾而起,与殿内的凝重混在一起。
皇帝已经几日未曾好眠。
威武侯在狱中几次过鬼门关,都被陈大夫救了回来。
朝中为威武侯一事的上书,堆满了桌案。
他传召宰相前来。
“看看,都是给威武侯求情的。”
陈琰弓着身子低头上前,一一翻阅。
过不多时,陈琰直起身子,神色恭敬。
“陛下,众臣皆恳请您对威武侯从轻发落。念及他往昔南征北战,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
“此次虽在阵前斥责传令官,但其本意或许并非冒犯陛下,还望陛下能念在他往日的功劳,网开一面。”
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殿内烛火剧烈晃动,映得皇帝的面容忽明忽暗。
威武侯的三桩罪责,如今只剩一桩能议,还这么多人求情。
皇帝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恼怒,“叫你来不是让你复述他们说什么的。”
“威武侯在阵前公然斥责朕的传令官,让朕颜面何存?”
“如此目无君上的行径,怎能轻易饶了?”
陈琰微微颔首,“陛下,如今前线战事又起,战况明朗。坊间传,能有这般局面,有一半都是威武侯打下崇川南部的功劳。”
“百姓们都记着他的好,民心也有所倾斜,这一点实在不得不顾及。陛下若此时严惩威武侯,恐会引起民怨。”
皇帝面色阴沉,双手紧紧握住御座扶手,冷冷道,
“民心?难道朕还怕了他不成?可如今看来,朝中竟还有这么多人支持他,真是让朕不得不防!”
殿中的鎏金瑞兽摆件,在压抑的氛围中,似乎也带着审视,对向陈琰。
陈琰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进言,
“依臣之见,陛下不妨先宽恕他。不过,那些给威武侯求情的人,可以暗自记着,日后再做处置,如此既能解当下的困局,又不会放过任何有异心之人。”
小主,
皇帝沉默片刻,神色有所缓和,却仍带着几分狐疑。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似是天边的乌云在翻涌。
陈琰又补充,“陛下,威武侯中毒之事已然传开,众人皆知有人欲置他于死地。”
“此时,陛下若施恩宽恕,既能安抚朝中为他求情的臣子,又可化解众人对威武侯遭人暗害的种种猜疑,一举两得。”
皇帝听闻,陷入沉思,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御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君臣二人的面庞。
良久,皇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又被深沉的思量所掩盖。
缓缓开口,“依你看,就这么把他放了?”
“回陛下,威武侯父子二人,应尽早释放,不仅释放,还要加以恩典,以显陛下的圣恩浩荡。”
陈琰稍稍一顿,“陛下这样厚待他父子二人,宽恕他们的不敬之罪,若以后他们再做下什么事伤了陛下的心,届时谁要出来说情,也要掂量掂量轻重。”
皇帝目光如炬,“也罢,势头已去,已经错过了时机。”
“拟旨。”
……
*
瑥羽正与公主蜜里调油,高兴了没两日,洛泱就过来扫了他的兴。
起因是洛泱想到了赚钱还债的办法,着急想面见公主。
瑥羽在书房里间打香篆,听见洛泱求见,顿时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