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的心头便像是扎了一根刺,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林氏好一阵哭诉,直等到傍晚才带着唐思安离开。
马车上,林氏因哭得太厉害,如今还沉浸在悲伤中,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压根收不回去。
唐思安也是如此,双眼哭的红肿。
她抬眸看向林氏,“母亲,父亲当真如此说?”
“嗯。”林氏看向她,“所以,你万不能被那个野丫头踩在脚底下。”
“母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唐思安忍不住地道。
“大皇子当日明明看的是你,如今反倒被她捷足先登了。”林氏眯着眸子,“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
唐思安扑倒在林氏的怀里,“母亲,女儿不明白。”
“不必担心。”林氏眯着眸子,“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挡着你的路。”
“嗯。”唐思安点头。
林氏回去之后,便让唐思安回去歇息了。
次日,等林氏的眼睛消肿了,她便如同寻常那般,前往老夫人那请安。
没有半点地不满,依旧是恭顺的。
老夫人看得出林氏是哭过了,只不过她也并未点破。
因老夫人上回被下毒,唐锦安即便离开了,也不放心,特意暗中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婆子在老夫人的身边,她是懂医术的,即便有人想要不怀好意,也不可能伤到老夫人。
显然,除了老夫人与唐锦安、银锭之外是无人知晓的。
林氏当然也不清楚。
不过,她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反正有人会替她动手。
毕竟,旬梅玉自从上回太后的赞赏之后,如今势头正盛。
没了程沁雪挡路,旬梅玉便也觉得自己会是大皇子妃的人选。
林氏从老夫人这出来,便与旬氏往回走。
旬氏见她哭过了,心里头是存着好奇的,故而关心地道,“大嫂像是哭过?”
“哎。”林氏重重地叹气,“昨儿个收到了恒儿送来的书信,颇为感慨。”
“感慨?”旬氏一怔,想起唐恒,便想到了唐锦安。
如今唐锦安在边关的事儿,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旬氏知晓二皇子如今就在边关,她皱眉道,“可是边关出事了?”
“他在书信中一直夸锦儿,国公爷也因她而被皇上召见了。”林氏说道,“我只是太想念恒儿了,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到底做什么了?”旬氏皱眉道。
“恒儿说二皇子自从她过去之后,便一直陪着呢,二人也算是形影不离了。”林氏低声道,“想来,二人回来之后,便要好事将近了。”
“什么?”旬氏皱眉道,“谁家世家的女子会像她那般轻浮?”
“我听说,大皇子如今之所以迟迟不肯选大皇子妃,也是为了她。”林氏压低声音道,“不过,早先太后不是中意你家侄女吗?看样子啊,她是不成了,毕竟,有虞大小姐在,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氏的话句句戳中了旬氏。
如今她能够在唐国公府有一席之地,全然是因她娘家得势,若是没了这个,二老爷必定不会如此厚待她,指不定会带回来多少个姨娘呢。
旬氏可不能让自己娘家没了地位。
她捏着帕子道,“我就说了,她是丧门星。”
“这话可不能说。”林氏凑近道,“国公爷都警告我了,让我莫要痴心妄想。”
“什么?”旬氏睁大双眼,“大伯竟然会看重她?”
“我也没有想到。”林氏感慨道,“恒儿如今也与她亲近的很,也许,过些日子她就回来了呢。”
旬氏双眼眯着,“大嫂,你也该支棱起来了。”
“我怎么做?”林氏自嘲道,“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二娘。”
旬氏嘴角一抿,如今她反倒能与林氏站在一处了。
毕竟,她们如今有一个眼中钉,那便是唐锦安。
“那边关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上。”旬氏冷声道,“直等到她回来再说。”
“嗯。”林氏点头,“不过,国公爷也说了,她回不回来,也影响不了思儿她们姐妹的婚事儿。”
“那就更应该等着了。”旬氏冷哼道。
林氏便也不多言了。
旬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向常嬷嬷道,“准备准备,咱们也该回去一趟了。”
“是。”常嬷嬷垂眸应道。
林氏得知旬氏出府去了,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远在真阳关的唐锦安,是全然不知晓这京城内因她而发生的事情。
毕竟,她们如今最紧要并非是后宅的事儿。
在边关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便又过了一年。
如今刚刚立冬。
唐锦安看着院子内厚厚的雪,她手里头抱着汤婆子,身上披着斗篷,去了外头。
“幸亏咱们提前准备了过冬的东西,不然,这城内又要冻死不知道多少百姓了。”唐锦安说道。
“是啊。”君婓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
他依旧是一身玄青色长袍,清冷的脸庞,映照在这白雪间,宛如一枝挺拔的翠竹。
他并未穿大氅,却没有丝毫地冷意。
唐锦安蹙眉,“二殿下身子骨真好。”
“嗯。”君婓淡淡地应道。
唐锦安抿了抿唇,“今儿个为何这般少言寡语的?”
“要不要去城楼上瞧瞧?”他又道。
“好。”唐锦安应道。
二人便出了乐善堂,步行前往城门处。
待上了城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漫天飞雪,寒风冷冽。
他的长袍被卷起,衣袂翻飞,可他的神情肃然,没有半分地暖意。
唐锦安不由地觉得更冷了。
今日的他,孤傲冷厉,反倒不同与以往了。
她愣了愣,想要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二人便这样静静地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
虞长乐的声音正巧传来。
“果然这城楼上的风景就是不同啊。”
“就是。”君恒焱附和道。
唐锦安扭头看向她,“你们怎么也来了?”
“也不知晓二皇兄怎么想的,冰天雪地的,竟然带你来城头上吹冷风。”虞长乐感慨道,“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君婓扭头看向她,“那你上来做什么?”
虞长乐听着他的声音,比这冰霜还冷,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皱眉道,“二皇兄,你今儿个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君婓问道。
“就是奇怪。”虞长乐便要上前,踮起脚尖要将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
如此的举动,君恒焱赶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做什么?”
“我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虞长乐咧嘴一笑。
君恒焱反倒顺势握紧了她的手,“不成。”
虞长乐嘴角一撇,“小气。”
“男女授受不亲。”君恒焱提醒道。
“是啊,男女授受不亲。”她说着,便甩开了君恒焱的手。
君恒焱却试图再次地将她的手握着,可是虞长乐一个转身,便躲在了唐锦安的身后。
君恒焱无奈,只能站在了君婓的身旁。
原本二人在看雪,如今变成了四人。
唐锦安在算着日子,再有一年,便到了。
手中的汤婆子也不怎么暖和了,她有些冷,“我想回去。”
“我也要回去。”虞长乐道。
君婓低声道,“好。”
唐锦安转身与虞长乐一同下了城楼。
君恒焱见君婓依旧站着,他皱眉道,“二皇兄,你不走?”
“走。”君婓说道,便转身往前走。
君恒焱见他今日的行为有些奇怪,狐疑道,“我怎么瞧着你有些古怪呢?”
“能有什么古怪的?”君婓冷冷地看向君恒焱。
君恒焱被他的眼神吓到,连忙收回视线,“不古怪,我古怪。”
二人也下了城楼。
君恒焱连忙站在了虞长乐的身旁,还顺势缩了缩脖子。
唐锦安看向君婓,“二殿下可要一同回去?”
“不了。”君婓看向她,“有人送你回去。”
“嗯。”唐锦安点头,便转身走了。
三人回了乐善堂。
而君婓则是转身去了将军府。
“今儿个的二皇兄好奇怪。”虞长乐说道。
“就是。”君恒焱附和道,“看着有些冷。”
“半年不见他,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虞长乐不解。
“我也不知。”君恒焱摇头,转眸看向唐锦安,“你怎么了?”
“没什么。”唐锦安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东西突然很近。”
“啊?”虞长乐不知为何,好像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悲伤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