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边上。
贺境心,张满,花明庭,贺影心,甚至连福伯都被拉来了。
五个人围坐在石桌边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花叔,要劳烦你去帮忙盯着女囚牢那边,春杏不能死。”贺境心道,“春杏若是死了,案子就会如那些人所想,到此为止。”
“好。”花明庭应道,“女牢那边我会盯着,若如你所说,会有很多人不希望你们查下去。我几个师弟师侄正好在阳直县,晚点我会传信给他们,他们其他地方或许帮不上,但护你们周全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谢了。”贺境心应得果断,并没有矫情的推辞来推辞去,“现在阳直县的这些衙役,我信不过,花叔你帮上大忙了。”
花明庭轻轻摇了摇头,刚刚贺境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花明庭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花明庭虽然出生世家,但他出生即动乱,之后更是因为家族的那些宝藏,害的两家人家破人亡,他对世家同样没有一点好感。
贺境心看向张满道:“阿满,你想办法出城去寻骆修远,骆修远如今是县丞,下乡去劝课农桑,你和骆修远汇合之后,去查这阳直县内每个村大概还有多少户,那些佃农是为何失地。”
“好,我知道了。”张满点头应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有。”贺境心在张满期待的眼神中,很认真地道,“要注意安全。”
张满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点头,“好。”
花明庭道:“我师弟方瑞,身手很不错,我会让他保护满姑娘。”
贺境心看向福伯道:“福伯,你帮忙去看看这阳直县的善堂,查查这些年,善堂收容过多少孤儿,那些孩子如今的下落。”
“好的夫人!”福伯此时也有点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夫人拜托他办正经事儿呢!
贺影心扭头看看福伯,又看向贺境心,“之前在永昌县,善堂不是让我去看着的吗?”
“你有别的事要做。”贺境心道。
贺影心眨了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是什么?”
贺境心道:“你和我一起。”
贺影心眼睛都亮了,“好!”
张满却有些担心,“贺大师,影心还小……”
“不小了,再翻一年就十岁了。”贺境心道。
贺影心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满姐姐,我也很厉害的!”
*
方瑞接到自家师兄传信,半点没耽搁的来了,大高个方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糖葫芦,见到贺影心,眼睛一亮,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贺影心。
贺影心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再看看方瑞。
想想上次这大高个掏出来的糖炒栗子,贺影心怀疑方瑞是不是随身带着哄小孩的吃食,若不是这人是花叔的师弟,贺影心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怀好意,专门拐骗小孩的拐子了。
方瑞听自家师兄的拜托后,把胸脯拍的哐哐响,“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满姑娘平安带回来的。”
福伯将喂饱了的马儿牵出来,方瑞接过缰绳,张满上了马车,一脸斗志昂扬地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方瑞赶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北去,他们要从北城门出城。
花明庭去囚牢守着,防止春杏自杀或者是被杀,福伯则去查善堂。
“走吧,我们也要开始干活儿了。”贺境心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贺影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仇报了,贺影心这大半年来开始长个儿了,以前伸手就能按在贺影心的脑袋上,如今也需要稍稍地抬一抬手。
贺影心追上姐姐的脚步,她侧过头问:“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去停尸房。”贺境心道。
贺境心没有问贺影心,会不会害怕之类的问题。
贺影心不解,她以为姐姐要带她去查荣氏典当,“是尸体还有什么地方想要查验吗?”
贺境心:“春杏交代了田成的确是自杀,我得去确认一遍。”
停尸房里,仵作正在整理自己的验尸工具,瞧见贺境心来了,还愣了一下,“夫人?”
“田成身上脱下来的衣裳放在何处?”贺境心问。
田成被带回县衙之后,进一步验尸,自然要除去身上的外衣,那碍事的戏服自然是被脱掉了。
仵作从里面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竹筐,那竹筐里放着的,可不正是染血的衣物鞋袜。
贺境心手上缠着布条,然后动手去翻动戏服,她将戏服从筐子里拿出来,铺在地上,最后,她看到了丢在竹筐最下面的,戏服的腰带。
那是一条绑成三股麻花的黄黑色混杂的粗布条麻花绳,绳子上染了不少血。
这算不算是灯下黑呢,他们先入为主,下意识的认为现场的麻绳应该是挺长的一根。
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长。
“啊……所以,田成当时,是用编成这样的腰带挂在房梁上的吗?”贺影眼睛睁大,圆溜溜的。
很简单的方法,偏偏因为太过简单,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那麻绳竟然会是戏服上的腰带,黄黑色条纹的腰带与戏服完全混合在一起。
贺境心带着贺影心走到了田成的尸体边上,饶是有冰块保存,尸体仍然开始腐烂,因为死者是从高处坠落,本身很多地方就摔烂了,更容易腐朽,贺境心的目光,再次落在死者的双手上。
那双手颜色呈现出青灰色,贺影心的手握住了贺境心的手,小姑娘的手有些凉,想来应该还是害怕的。
“姐,他是自杀的,让花娘把他带回去葬了吧。”贺影心轻声道,“这样……太可怜了。”
浑浑噩噩的活着,罪孽深重地踟蹰前行,最后破破烂烂地被摆在这里。
“嗯。”贺境心应了一声,事到如今,整个案子,已经不是一个戏子坠亡这么简单,说起来,田成不过是两方博弈的一颗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