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纯遭质问后,沉默良久,双唇微颤,才缓缓说道:“我并无此意……”然而,在此情境下,这句话显得如此单薄,丝毫无法扭转当下尴尬困窘的局势。
只见方筱染眉头微皱,美目凝视着对方,轻启朱唇:“那你究竟是何意?莫非仅凭心中那股热血,就不辞辛劳特意赶到这祠堂,蓄意为难于我?”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与不满,似乎对眼前人的举动深感困惑。这一番质问,令方纯无言以对,须知他们此前与方筱染素未谋面,全然不知她如此能言善辩。
眼见方纯即将落败,另一人高声厉喝:“好一张凌厉的嘴,怪不得连婶婶都对你无可奈何。”
须臾,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此人步履蹒跚,行走艰难。即便如此,他仍竭力挺直身躯,竭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与风骨。
男子面容清秀,只是神色略显憔悴,仿若历经诸多风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无奈,然而更多的是坚毅与不屈。他微微抿唇,似在忍受身体的痛楚,额头亦因用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此人名唤方正启,乃方筱染祖父幼弟之子,因在家中排行最末,虽与方正邕同辈,年纪却仅比方筱染等稍长几岁。
幼时,方正启遭其父妾室谋害,险些丧命,幸得保住性命,然左腿残疾,致其行走不便。
方筱染与此人素无往来,方家之事亦鲜少能见到他的身影,故而他的到来着实令方筱染深感诧异。
“七叔谬赞了。”方筱染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闻得此言,方正启走到她面前,冷笑道:“我可并非夸赞于你,你方才所言,无非是在怪罪方家不顾及你的感受,执意将你嫁入林家。你说方家只顾自身利益,诚然,此点无可非议,但身为方家人,你也理应顾全这一大家族的利益。况且,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不由己,不止是你,即便是王孙公主也难以自主。再者,家中长辈又怎会加害于你?”
“如何不能加害于我?”听完方正启这番话,方筱染不紧不慢地瞥向老夫人,言辞间显然意有所指。
老夫人心中暗叫不好,正欲开口,却听方纯驳斥道:“你怎可胡言乱语?不过是嫁人罢了,将来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林家也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嫁过去还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怎就被你污蔑成加害于你?”
“我说的自然并非此事,堂姑何必如此着急?”方筱染面带浅笑,看向方正邕,缓缓开口道:“当日汪氏妄图加害于我,父亲不是已对其进行惩处,将她发配至乡下了吗?那女儿就想好好问问父亲,为何她至今仍未离开,还在满春苑安享清福?”
原本老夫人还以为方筱染要说她诬陷自己儿媳一事,不禁捏了把冷汗。好在方筱染顾念一家人的颜面,并未戳破,只是提及汪氏。
老夫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只见方正邕脸色一沉,面露怒色。但毕竟他理亏,且确实有意偏袒汪氏,只得强行将怒火压下,面色和缓地说:“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我自会如你所愿,你也莫要借此滋事。”
其余人等似是察觉到些许端倪,有人按捺不住询问道:“汪氏当真对小六下此毒手?”
“传闻她向来温婉宽厚,对婶婶亦是孝顺有加,方家待她不薄,大哥更是将其视作正室夫人,衣食住行无一亏待,按理说不应如此。”
方正邕不愿他们继续喋喋不休,面沉似水地轻拍了一下桌子,声响清脆,瞬间令整个祠堂鸦雀无声。
别看老夫人特意召集如此多人前来哭诉,妄图迫使方筱染应允,实则老一辈的人她皆未请来,就连太公对此事亦一无所知,故而在场之人论辈分,当属她最为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