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建在半山腰上。
撑伞行至山上一处偏僻的角落,远离了庙中沉闷的香火气,雪中微甜的寒风送到面上,打散心头了萦绕已久的浮躁。
白石围栏下,草木稀疏。
盛昭宁凭栏而望,心绪逐渐平和下来。
她从来不信鬼神。
若有神明,那么像她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凭何还会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上。
若有恶鬼,那凭她手下冤魂无数,缘何不见有谁来寻她报仇?
所以,盛昭宁从不信什么天命既定,神佛祸福。
想要的东西,她从不求人。
可得者争抢,不可得者,便放手。
好过一生纠缠不休。
......
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小了。
盛昭宁约摸着盛老夫人应该也与那“大师”聊得差不多了,便折返而去。
行至半路,一股极为浅淡的血腥味飘散在鼻尖。
脚步顿在一片松林草木中。
盛昭宁抬眼,目光凝视在山坡一棵粗大的松树后。
仅片刻后,一道身影从树后缓慢挪出。
她眉峰稍顿,颇觉有趣。
竟还是个熟人。
“是你?”周危弱声道。
盛昭宁对上他苍白的面色,目光向下扫去,只见他肩上、腹部、腰间均有不同长度大小的伤痕,有些地方血已止住,有些地方则伤痕未愈,还在持续的渗出鲜血。
他不知逃了多久,带了大大小小一身的伤躲进文庙,全身湿漉漉的,像一条被丢在院外的大狗,雨中可怜巴巴的仰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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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宁不知怎么的,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当下居然脚步一转,朝松树后的人走去。
周危目光凛然,抿唇看着朝自己踏步走来的人,眼中带着几分防备。
“你是谁?”他抬头问道。
盛昭宁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血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下雪天躲在外面,不怕冻死了?”
周危嘴角一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想理她。
盛昭宁眉梢一挑,脾气还不小。
脚边已经有鲜血混着血水流到地上,染红了一小片的泥土,空气中那股浅淡的血腥气也随着鲜血的蔓延而逐渐飘远。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发现。
盛昭宁弯下腰去看他,“从杀谢邱到现在,已有七八天了吧,你竟然连徐州都未逃出去么?”
这话全然没有嘲笑之意。
她是真的有些疑惑。
虽说谢邱被杀后,徐州立刻戒严,州门封锁,禁止任何人进出。
可从宝月楼到城门不过十几里地的距离,杀了谢邱后只要不做耽搁,只朝城外奔去,却也是来得及的。
倘若换做是她,在杀了谢邱的那一刻,便会立即潜出徐州。
就算城门被锁,她也绝不会被困在这里。
而更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一个杀了人之后连城门都逃不出去的人,居然能够在层层戒严防守,官兵日夜巡街搜查的情况下潜逃到现在。
她都不知该说他身手敏捷,还是运气太好。
周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