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滑进眼里,视线有片刻的模糊。
她抽回剑,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就在第二刀即将落下之时,她撑地而起,强撑着眩晕之感,咬牙翻到了陈绍身侧,掏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刺进了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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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响起。
重刀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陈绍的视线朝下看去,血流如注,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他的腹部。
他本就身受重伤,方才一击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这一刺,已是必死之局。
陈绍缓缓跪倒,眸中却并无惧色,反而带着几分轻松之意。
盛昭宁拔出匕首,冷汗顺着发丝垂落,肩上血流如注。
她冷眼看着陈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两个月前,陈绍与京都偷偷联络,企图传递镇北王谋反的证据。
幸而凉州众将领府中都有魏家安插的暗线,及时发现并通传了此事。镇北王派盛昭宁拦截信件,诛杀陈绍。
盛昭宁日夜不休,奔袭三日,终于在信件到达京都之前将其拦截销毁。
而陈绍自知事情败露,匆匆安排亲眷撤离,自己则带了一队亲卫向反方向引开追兵,想要保住家人周全。
只可惜,镇北王行事,从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盛昭宁从地上踉跄着起身,咬着唇将匕首拔出,鲜血霎时喷溅四射,零星几滴落在她的脸上。
她站直了身体,半垂着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缓缓说道:“西南,通往燕州的路上,我已去过了。”
听闻此言,陈绍瞬间猩红了双眼。
“你......!”
“我说过,你追随王爷多年,最清楚叛徒的下场。”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将匕首收回腰间,“九泉之下,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圆了。”
“......”
陈绍在不甘和憎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死的瞪着眼睛,不肯瞑目。
盛昭宁盯着陈邵的眼睛,沉默的站了一会。
杀戮过后,林中异常宁静。
凉州的深秋,空气中已然带了几分凛冽的气息。
盛昭宁连续几日没有合眼,此刻的疲惫已达顶峰。她环视四周,确保再无活口后,这才松了松绷紧的神经,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于陈绍的死,她并没有什么感触。
她自襁褓之时便被亲生父母丢弃,是镇北王救下了她,把她捡回府里。
魏家于她,是必须忠心于其的存在。即便陈绍与她有同袍之谊,然只要他做的事危害到了魏家,她依旧不会手下留情。
盛昭宁收回视线,艰难的弯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剑。
她的后背此刻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肩上的伤口痛到麻木,几缕碎发贴在沈清宁的脸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肩头晕染散开,又顺着衣摆滴落,模样惨烈。
陈绍征战沙场多年,惯用重刀,那道伤痕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一片,恶心又丑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眩晕之感,找了个地方坐下,咬着牙撕开肩上的衣服。
“呲”的一声,随着布料撕碎的声音响起,一阵强烈的痛感猛的袭来。
盛昭宁眼前一黑,全身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牙关忍不住的用力,下唇被咬的沁出点点血珠。
她咬紧牙关,克制的没有叫出声,左手颤抖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忍着剧痛撒在了伤口上,又撕下一块衣服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总算是勉强将血止住。
做完这一切后,她虚脱的靠在树上,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全身浴血。
她很疼,可也似乎习惯了这种疼痛。
这么多年,她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几乎每次都是自己咬着牙,划开烂肉,把止血的药粉倒在伤口上,直到血止住。
就像现在这样。
她闭眼坐了良久,直到痛感渐渐麻木,才抬头看了眼天色。
此刻已是薄暮黄昏。
该回去复命了。
她撑着手中的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还未等迈开步子,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盛昭宁心中一惊,她按住手中的剑,戒备的朝声源处望去。
“抓住她!”
远处传来一道冰冷严肃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