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空很黑,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这样的夜引人犯罪,这样的夜好像可以涂抹掉一切痕迹,这样的夜令人害怕。
倪嘉木开车把所有陌妤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未见陌妤的身影。
在陌妤的坚持下,男孩决定让陌妤送自己回家。
“我的家就在这附近,乱区听说过吧?如果害怕了,可以反悔。”
“我不反悔,我对你负责到底。”陌妤的眼神坚定而纯粹,有种赴死之态。
夜色深浓,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车窗上积起了薄薄的水雾。连带倪嘉木的害怕也多了几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害怕,那种感觉就像心脏随时都可能从喉咙跳出来,万般不适。
“下雨了,走快些。”他们经过一个公交站台,穿过一条胡同,看到了一排紧凑低矮的房屋。
陌妤只从同学的口中听过这个地方,但从未去过,他只知道这个区的人拼命的活着,同时被世界毫不费力地抛弃。
倪嘉木也曾告诉她,离这个地方远一点,这里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里面的人都是社会毒瘤。但见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孩后,她对这里的看法有所改观。
再肮脏的地方也会有好人,他们只是身处阴沟,但他们同样向往光明。
这个地方每天有数以百计的流浪汉睡在这里,当然因为欠下赌债或者亡命天涯的人也会选择这里,因为这里包容性很强。但眼前这个男孩为什么也会住在这里,陌妤不知道,也猜想不出。
“最里面就是我的家”男孩指了指一排房子最深处的铁门。
走近,男孩直接伸手从门上取了钥匙开门。“你不怕丢东西吗?”
“我的东西有什么好偷的,老鼠进了都得饿死。”
进屋后,陌妤的第一感受就是太小,小到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几个椅子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可是却也十分整洁。
两个人使得这个房间更加拥挤,陌妤站在门口无从下脚。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先帮你上一点药。”陌妤这才想起自己的脸被混混打得又肿又红。不说还好,一说倒真的有点疼。
“不用了,我没事,先给你包扎。”
“小心破相。”男孩从床下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找到药便往陌妤脸上涂抹,他的动作十分轻,轻到陌妤还未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好了,睡觉的时候不要压到了。”说完男孩把自己手臂上陌妤包扎的衣服解开,瞬间露出狰狞的伤口,陌妤抬眼望去,男孩手臂上的刀伤已经结痂,但样子还是十分吓人,陌妤下意识地收回目光。
只见男孩拿起一瓶没开封的酒精直接整瓶淋了上去,他疼的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地紧握,已变得有些发白。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儿,对于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我救命恩人的名字呢。”
“肖鹤城”
男孩清理着垃圾,陌妤瞥见衣柜旁放了几副画作,颜色都很艳丽,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孩对生活的热爱。
“你也喜欢画画?”
男孩把画作收进了衣柜“自学的,画的不好。”
“我觉得很好,你很厉害。”
陌妤发自内心地赞美眼前这个男孩,她还发现,他的每幅画都会以一个太阳结尾。
我们的生活不能没有太阳,它给予我们光热光明,像肖鹤城这样的人会更加向往光明吧,生活啊,就是在一堆碎玻璃中找糖吃,肖鹤城把他对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画里面。
陌妤心里默默的替肖鹤城抱怨着老天的不公平。大千世界,有人夜店撒钱,芸芸众生,可这么热爱生活的他却要为了温饱生计拼命努力,却还是过得不尽人意。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睡床我打地铺,害怕的话我把灯开着。”肖鹤城直接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仿佛与世隔绝。
倪嘉木找到了半夜还是没有陌妤的任何消息,烦闷,急躁,痛苦充满他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