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南芳的起居所,在外面看来普通的二层顶楼内部却是一个令人着迷的室内空间。奶油色和米色作为空间的主色调,入口门旁摆放了一把设计的红色沙发,旁边是可移动的白色抽屉式移动鞋柜,房间所有的颜色基于斯坦利·库布里克的作品,桌上的则是黎巴嫩现代主义先驱艺术家Alfred Basbous的雕塑,让薇惊讶的是,墙上没有任何东西,例如照片和装饰画之类的。
南芳径直往卧室走,对薇说:“那件白色衬衣我没有穿过,因为尺码有点大,但我没有退。”
薇有些恍惚,想起之前尤达提过的这个女人的过往,她在年少的时候曾当过一个巴黎男人的洛丽塔,在满是斯坦利·库布里克的颜色风暴下,脑中幻现南芳少女时期风情的倩影、诱笑。
太可怕了。
人心,真是很难看透的东西。
“你的墙面很干净,你很喜欢斯坦利·库布里克?”薇有些头皮发麻地询问。
南芳笑了:“是之前户主的喜好,我并没有改动这里本来的色彩。”
“喔。”
薇跟着走进卧室的,上方斜顶压缩了空间,却在另一个角度打开了空间的潜力,从窗带望出去,被解构了的风景在眼中只得那么一块。
等等,这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南芳把白衬衫替给薇:“你先试试,看看合适吗?”才发现薇盯着墙上那副画发呆,以为薇对这画有兴趣,便欣喜地指着画中右下角落款的日期和数字,向薇解释:“我之前在一个画家朋友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是未蓝送我的,我很喜欢这幅画,因为我以前坐过这艘游轮的这个班次。”
薇泪湿脸颊,惊恐却难以置信地向南芳说出了一个事实:“我们好像,很早就认识了。”
“什么?”南芳完全没有印象,我们认识不是在柏林的琴行吗,跟这幅画有关系吗?
这幅《游轮上的女孩》并不是薇作品畅销系列,也不是创作高峰期的作品,一直以来,并未受到特别的瞩目,连薇自己,也早就遗忘了它。
那是从中国龙门石窟临摹佛像画,南下去越南、缅甸,最后从印度乘游轮回往奥斯陆的途中。
那一天,自己在游轮上闲逛,拿着望远镜看风景,偶然间捕捉到了对面游轮甲板上的少年男女,他们在争吵,男孩丢下女孩离开了,甲板上白裙女孩的眼睛,狭长锋利,又眼含悲痛与悲悯,好像自己一直临画的佛像的眼睛。
薇赶忙用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下了这一刻,如果不是在大海中偶然遇见,真想跳上对面那艘游轮去认识那个女孩。最终,我们从未相识,渐行渐远,此后更是各自在人海中被世事淹没,为了弥补遗憾,画下此生最喜欢的、最想要画的眼睛,薇创作了这幅作品。
后来的作品《舞》中那个白裙女孩,仍然有当初那个回忆中女孩的影子。
是她,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这,就是南芳呀!
时间啊,时间,原来我们的命运好似在海上平行航行的两条航线,看似相遇、却注定不会相遇,只能错过,我们好像从未认识,但又好像早就认识了一般。
“当时在游轮上,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南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坐的另一艘,和这艘在海中平行相遇了,我想,我当初画的这幅画,这个女孩就是你。”薇指着这幅画说道。
南芳不敢相信,当时自己和金正康正是乘坐这艘游轮从印度辗转要去巴黎,在被赠与这幅画时,自己曾经问过未蓝,这幅画的作者是谁,但她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