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献忠的性格孙可望十分的清楚,事情不到一定份上,他是不会说出“先抓了再说”这样的话的。而且以这位义父的多疑和猜忌,自己如果真的被抓了,那可就永远也说不清楚了。一时间,孙可望只觉得眼前的黑夜仿佛伸出了无数只触手,将自己深深的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尽管军营内灯火通明,可他依旧觉得前途是如此渺茫。
突然间孙可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忙问道:
“定国呢?李定国呢?”
“这个,我没见到李定国那小子在父帅的营帐内。”
这下孙可望的心里更加犯嘀咕了,李定国不见了?他去干什么呢?难不成那小子已经准备对我下手了吗?正当孙可望还在胡思乱想之时,
营房外突然传来了军卒的高喊之声。
“大帅有令,召孙将军前往军帐议事。”
艾能奇见孙可望正在发呆,忙回复了一声:
“知道了,这就去!”
而后他在一旁小声的催促道:
“大哥!大哥你想什么呢!还不赶快去父帅那里解释清楚!我来就是为了提前通知你,好让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孙可望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解释的机会,张献忠生性残暴,为了自保他连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管。如今性命堪忧,自己这个义子那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再加上还有李定国、刘文秀这二人从中作梗,自己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股雨夜的凉风吹入了军帐之内,烛影摇曳就好像孙可望那不安的心一般。正当他万念俱灰之时,突然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这个念头可怕到就连孙可望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偷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艾能奇,强行抑制住紧张的情绪,叹了口气说:
“没用的,如今父帅受李定国、刘文秀两人的蒙蔽,我再说什么也都是无用了。而且现在这山中的军队都是李定国的人马,只怕父帅对他还有几分忌惮。哎!你哥哥我是在劫难逃了。”
孙可望在赌,而且是在豪赌。就在刚刚,这个疯狂而又可怕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艾能奇在一旁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四兄弟当中,他和大哥的关系是最要好的。而且艾能奇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这位大哥,一想到大哥竟然被父帅冤枉了,他真是左右为难,毫无办法。很快的,艾能奇便从无助转为了对李定国、刘文秀的怨恨。
“都怪李定国和文秀!一定他们联起手来陷害大哥你的!不行,我这就去找父帅,让他明察秋毫,绝对不能冤枉了大哥你!”
说罢艾能奇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孙可望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四弟不可!我想父帅也是身不由己,只怕他是受了李定国他们的胁迫才会下令抓捕我的。你如此去找父帅,岂不是要陷他老人家于危险的境地不成。”
“胁迫?大哥你是说父帅可能也受到了李定国和文秀那小子的威胁?”
“这个我说不好,但是有这种可能。算了四弟,就这样吧。我且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大不了就是一死,碗大个疤,有啥可怕的。”
说着孙可望故意装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准备更衣前往张献忠的大帐了。
艾能奇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看自己大哥这副英雄气短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跳起来骂道:
“操他娘的!大哥你能忍,我可忍不了!我这就抄家伙跟那两个小人玩命去!”
“四弟!你身受重伤,哪里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再说这军营之内都是李定国的人,只怕你刚刚拿着刀出营就会没命的。”
艾能奇的脸由于愤怒而涨得通红。
“没命老子也要拼一拼!大哥你闪开!别拦着我!”
孙可望见时机成熟,便立刻转换了一副面孔,神色严肃的压低声音说道:
“四弟!你当真连死都不怕吗?”
“不怕!有什么话大哥只管吩咐便是!只要能除掉那两个小人,我艾能奇死不足惜!”
“好兄弟!”
孙可望说着双手拍了拍四弟的肩膀。
“据我所知,自当阳方向会有一支千人的队伍赶来,那都是追随父亲多年的老营将士。四弟你可愿去接应他们,带领他们回来诛杀李定国、刘文秀两个奸佞小人吗?”
艾能奇想都没想便回答说:
“我这就去接应他们!”
说着他迈步就往外走,可刚刚出去了两步。艾能奇又走回来问道:
“可我要如何对那些老营将士们说呢?万一他们不听我的怎么办?”
孙可望冷冷的答道:
“你就说叛徒李定国囚禁了父帅和我,此时需要有人随你前来解救。若是哪个胆敢不听,那就当场宰了他!”
“明白!”
杀戮与战斗,是艾能奇人生中最常干也是最擅长的事情,拿定主意他立刻就冲出了军帐,冒着越下越大的春雨一路策马向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