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公和萧老夫人二人坐在软榻上,萧景弋则站在二人跟前,雪莺进来放下茶水后,被屋里的压迫感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立刻就出去了。
萧国公打量着幼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景弋,今日是父亲说话不妥,只怕是吓着你媳妇了。“
“令芷心思单纯,不会跟父亲记仇的,”萧景弋淡淡地看着萧国公:“我昏迷数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府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在耳朵里,她从未怨怪过父亲的不作为。”
萧国公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弋,这话什么意思?
“儿子那时虽然昏迷瘫痪动弹不得,但能听到声音,能闻见气息,”萧景弋云淡风轻道:“令芷常常会和我说话,给我念书,母亲和景曦也时常来看我,我都知道。”
萧国公神色一顿:“......”
他万万没想到,萧景弋那时竟有意识,可这个当爹的几乎没怎么去看过他,一时不免有些心虚。
不等他说话,萧景弋已经自顾自地给了他解释:“我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我坠崖的消息传回上京,父亲一直病重。”
“是......”萧国公苦笑一声,深觉自己只想着一碗水端平,却当真是忽略了小儿子。
“爹,我今日要跟您说的,并不是这些。”萧景弋看着萧国公,语气平静:“今日炸毁游船一事,是大哥做的。”
“什么?”萧国公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一向性子温和的长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萧景弋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两本账册,递给萧国公和萧老夫人。
他语气无波无澜道:“这是大嫂管家时的账册,当初母亲意外将账册放在顺园,令芷查出了账册有问题,大嫂担心事情败露,便趁着去红螺寺的功夫,设计让令芷的马车惊了马,那突然出现救她的暗卫,并不是狄青狄红派去的,而是我.....我那时便已经能偶尔醒来。”
萧国公瞪大眼睛,他这个家翁居然都不知道这些内情!
“父亲不信,翻翻账册便是了,这些账册在顺园起火前,就被令芷给偷偷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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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萧景弋忽然笑了:“那日,大嫂找来构陷令芷偷运琉璃瓦的门房,看到从顺园运出去的麻袋里,实际装的就是这些账册。”
萧景弋并没有怪父亲,父亲只是老了,想要子孙和睦。
而偏偏真相太过残忍,残忍到叫人难以接受,可事已至此,还不如痛快一刀。
“大哥一直在暗中勾结瑞王,企图谋反。”萧景弋直截了当道:“儿子上奏猜测了瑞王养的那些兵,瑞王气急败坏,才许下让舞阳下嫁萧宴的好处,好继续拉拢大哥,想把整个萧国公府拉下水。”
“你大哥他,他一直是个老实孩子,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萧国公下意识的还想替萧景平说话,可话说到一半,就被萧景弋打断了,
“大哥之所以炸毁游船,便是彻底放弃了萧国公府,打算向瑞王投诚,等太子和三皇子出了事,其他两个皇子不中用,瑞王便可以兄终弟及。”
萧国公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直维护的长子,居然抢先放弃了国公府?还要毁了一家人?
逆子!
见萧国公总算是明白过来,萧景弋才又道:“如今大哥虽没了前程,却也保住了性命。还请父亲出面,让萧宴和舞阳公主和离,把他留在跟前好好教养。至于大哥,便将他和大嫂送回沙洲,往后安生过日子罢。”
这是他作为儿子,出于对父母孝心,给老大一家最后指的明路。
而将萧宴留在上京,算是当做人质,萧景平便不得不顾忌着整个萧国公府。
顿了顿又道:“国公府的爵位,顺延给二哥便是,任谁挑不出理来。”
听到萧景弋说得这般直白,萧国公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的小儿子长大了,比他年轻时行事还有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怪也只怪老大一家先把事做绝了,不仅和老四没有再做好兄弟的可能,萧国公府也再无法容下这样的祸害。
萧国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最后却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为父,都听你的。”
不然,他只怕老四会带着他娘,他媳妇,他妹妹,一起搬回他的战神将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