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通话语惊世骇俗,严殊双目圆睁,体内气血翻涌不止。
他眼中满是惊愕与震怒,手臂高高扬起,差点就给了她一巴掌。
若非他从来不打女人,这一巴掌大抵、应该、可能就实实在在地落了下去。
心中的教养与克制在这一刻拼命拉扯着他的理智。
男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强行压制回去:“这有何难,本将军现在就去买……”
话落,他扭头看向凌风,语气冷硬地交代:“你留下。”
凌风赶忙应“是”,庆幸这火没烧到自己身上。
他心中大大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惊。
自家主子在沙场上用兵如神,在朝堂上辅政有方,百姓奉若神明,是不容冒犯的存在。
平日里,就是高官显爵见了他,莫不是恭恭敬敬,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可就在刚才,面对罗姨娘这般大不敬的话语,主子居然没有真正发怒,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将军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管是正室,还是妾室,哪个不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的对主子。
平日里,她们在将军面前,连句稍微重些的话都不敢多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
然而,眼前这位罗姨娘,她居然如此口无遮拦,说出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就说嘛!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子又傻又憨,还真是没有看错。
而站在一旁的罗诗杳,心里却在暗自思忖,彼岸花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偏僻之地,而大盛气候干燥,比较少见。
况且此花寓意死亡,乃不祥之花。
身为花贩自是知道这些,哪还会将这样的花摆出来兜售。
严殊今晚就算是把这京都的大街小巷都跑个遍,也不可能买到彼岸花。
虽说她刚才那番话着实胆大包天,可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严殊身份特殊,其身旁隐藏着众多暗卫,好时刻为他保驾护航。
这么个看似胡搅蛮缠的主意,可谓一箭三雕。
既能将严殊支走,又能把他身边那些如影随形的暗卫全部引走,还能把他本人拖住一段时间,从而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这般想着,罗诗杳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已经悄悄谋划好下一步的行动。
严殊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罗诗杳像是有些坐不住的样子。
她先是微微动了动身子,而后缓缓起身,走到一侧的摊子前。
那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
罗诗杳伸出手,拿起一支簪子,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
摊主见有客人光顾,赶忙热情地招呼起来。
罗诗杳边和他打太极,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对站在身侧、双手抱剑的凌风道:“去给我买一串糖葫芦来。”
那语气很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且没有丝毫的客气与商量,透着一股子理所当然,好似凌风本就该听从她的吩咐,即刻得去为她买来一串糖葫芦。
“啊?”凌风听到罗诗杳的要求,忍不住嘀咕道:“刚刚不是才吃了糖葫芦吗?”
“我爱吃糖葫芦,没吃够,还想吃,不行吗?”罗诗杳下巴微微扬起,口气理直气壮。
在她看来,凌风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而推三阻四。
凌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摊,见那摊子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当下便应道:“那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便抬脚朝着小摊的方向走去。
“你可得仔细着点儿,挑串整齐好看,别拿些歪瓜裂枣的来敷衍我,我可不吃那些个品相不佳的。”罗诗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大声强调。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摊子上,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簪子。
时而拿起这支端详一番,时而又拿起那支放在发间比划,似乎在琢磨到底该买哪支簪子。
那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的心思全在这簪子上头了。
凌风一步三回头,见罗诗杳一直在挑选簪子,渐渐放松下来。
在凌风暗暗留意罗诗杳的同时,罗诗杳也在用余光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着凌风的一举一动。
她深知此地恰好在凌风的视野范围之内,所以对方才会放心地前去买糖葫芦。
若是距离太远,脱离了他的视线,以凌风对严殊唯命是从的性子,定然会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