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瓦岗寨内,程咬金和杨天鹏等一众瓦岗将领正在开怀畅饮。大家都知城中宇文化及已是囊中之物,再饿上几天,也不用再战,直接入城捉人便可,因此众将俱是心中欢喜,自是饮得畅快。
酒过三巡,正是尽兴之时,帐外忽然跌跌撞撞地冲了一人入来,对着程咬金叫道:“报,洛阳方面王世充出兵十万,已围着黎阳仓,正在强攻,徐将军令小人来报讯,望瓦岗寨驰救黎阳仓。”
听到这个消息,帐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良久,才有一人鼓着掌站了起来,却是杨天鹏,杨天鹏一边鼓掌一边赞道:“王世充好计谋呀!好一招围魏救赵,黎阳仓中储备粮草无数,和这城中三万残军相比,黎阳仓却是重要得多了。”
他接着问道:“黎阳仓现在什么情况?”该士兵急道:“报二当家,小人两天前从黎阳仓出发,徐当家特别吩咐小人,仓中人马只有两万,最多只能够拖个三五天左右。”
杨天鹏沉默了一会,转过头来对着程咬金道:“黎阳仓不容有失,兵马去少了没大用处,唯有尽出寨中人马,以雷霆之势驰援黎阳仓。”
程咬金的眉头皱了皱,问道:“天鹏,那么这城中之人呢?就此放过他们?”
杨天鹏正色道:“如果要强攻这小城,半天足矣!但救急如救火,一刻也容不得怠慢,总不能因小失大。我们已吃下了宇文化及的三万多人马,做人不能过于贪心,余下的就放过他们吧!”
帐中众将齐声称道,当下再也不理会城中的宇文化及,匆忙点起寨中的二十多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着黎阳仓进发。
宇文化及本是摊坐在城头上,他已是心如死灰,知道单靠城中的饿兵是无法脱身的,他的眼光呆滞,正想着把心一横,就要从这城头上跳下,忽然间听到身边的偏将高呼了起来:“相爷,相爷,快看,瓦岗寨的兵马撤了…”
宇文化及呆了一呆,脱口说道:“你说什么?瓦岗寨撤兵了?”定了定神,果然见到围着小城的瓦岗寨兵马在收拾营地,一队队的兵马向东而去。只一会的功夫,荒野上除了些杂物,便再也不见一人。
宇文化及的心中狂喜,仰天笑道:“天终不灭我也。”
一直待到午后,宇文化及派出了十多个斥候探马,据探马回报,这一带已无瓦岗寨的兵马,方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当下令将营中的马匹又杀了一批,让大家吃了个半饱,然后弃城而出,带着剩下的三万人马直奔洛阳。
黎明,朝阳初升,夭地间白茫茫,寒风刺骨,就算是寻食的雪鸡也不愿早起,但在黎阳仓城外,却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像,一座座的军营连绵几里,营中炊烟四起。
而在黎阳仓的城头上,徐世积眼中透出一丝寒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军营,他知道敌军已在埋灶煮食,很快便会再次发动攻势。
这已经是他派人出去报讯之后的第四天了,这四天来王世充的兵马已经围着黎阳仓强攻了十多次,曾有二次已经攻上了城头,但俱被徐世积组织人员拼命夺回,城下的尸首堆积如山,人体残肢被积雪轻盖着,鲜血虽已结冰,但在朝阳映照下却依然是夺目耀眼。
徐世积的身边围着几名偏将,俱是默不作声地望着敌营,这四天来敌军不计成本的攻城,已造成守城的瓦岗军减员超过七成,城中可用之人已不满六千。
这时一名偏将忧心忡忡地道:“徐当家,敌军今天似是还会像昨日一样攻城,我们的手下已经精疲力尽,这城只怕很难守得住了。”
徐世积眼中的精光更盛,他缓缓地道:“我相信天鹏,他不会让黎阳仓丢了的,田将军,命令可动之人俱准备好,今天的战况可能更加激烈。”
他仰首望向天际,心中暗道:“这一年来瓦岗寨在天鹏的经营下,实力已是大增,只要再过一至二年,便有争霸天下的资格了,只是想不到在这严寒之际王世充竟会祸起兵端,难道他也察觉到瓦岗寨在养精蓄锐,欲趁这时机来打压瓦岗寨?”
徐世积的眼光极毒,但却猜想不到王世充猛攻黎阳仓的目的。这时的黎阳仓粮草虽然无数,但却远不是满仓之际,对洛阳方面的帮助有限。因此他的心中也是疑惑。
此时的王世充的军营中,帐中上首坐着一位年轻的将军,他身穿着件白色长袍,头上扎着条白色的丝绸带子,手中拿着个酒杯,目光阴沉,正听着手下汇报情报,当听到瓦岗寨尽出兵马来援黎阳仓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沉声道:“杨天鹏也是果断之人,做事也不拖泥带水,面对这样的对手,有点意思了。”
他将手中酒杯之酒一喝而尽,然后用手指轻叩着桌面,望首座下众将接着道:“瓦岗寨的兵马离这里不过二十里了,前锋很快就会到来,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不仿各舒已见,拿出个章程来。”
他虽不披甲,但身上却透露出一股霸气,正是陈章盛,他被李成沣所伤之处已经痊愈了,前段时候接到宇文化及要求接应的书信,在和王世充商议之后,二人定下了这围魏救赵之策,昨晚接到宇文化及的信使,知道他们已经脱困,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而瓦岗寨大军压境,所以一早便召集帐下众人商议。
帐内顿时嗡嗡的交谈声四起,众将俱是提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建议,有的建议即刻派出精锐之兵上前迎敌,有的则是认为还是尽力攻城,尽快在瓦岗寨兵马到来之前拿下黎阳仓等等。
陈章盛静静地听着帐下众将之议,他的脸色平静,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人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