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学军知道李成沣和杨凤仪的目标是宇文化及,混入他的军队中,总胜过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江面水流湍急,秋风吹起一片芦苇花絮,一叶轻舟鼓起风帆,如箭般从江面上驶过,惊起了一大群飞雁。
轻舟的甲板上,此时正坐着两位老者,两人之间摆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相间,厮杀得正浓。
仰着风口的那位老者满头白发,脸上三缕长须,一道疤痕从额上延伸到下巴,他手拈着一枚黑子,轻轻地放到棋盘上,然后笑道:“无树,这盘你又输了。”他对面坐着执白子的是一位和尚,这和尚身上穿了件灰色的禅衣,目光中有点阴沉,他哈哈而笑,长身而起,衣袖已将棋盘拂乱。
无树笑道:“武毅将军,这盘不算什么,天下我们都输了,这棋输了又如何?”
老者用手指了指他,也笑道:“你呀,还是这么赖皮。”这武毅将军名叫萧摩诃,是陈顼在位时的征北大将军吴明彻的手下。
萧摩诃有万夫不挡之勇,每战必冲锋在前,立下了无数的战功,陈叔宝降隋,萧摩诃便不知所踪,想不到今日现身这江中快舟之上。
无树嘿嘿而笑,笑道:“这天下鹿死谁手还末有定数,谁又会想到杨坚辛苦抢来的江山,杨广转眼便将它败了。”
萧摩诃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船舱,沉声道:“照我的意思,这小子一刀杀了算了,又何苦山长水远的送到洛阳。”
无树的眉头扬了扬,轻声道:“我们黄雀在他的手下吃亏无数,按理是留他不得,但老爷子千叮万嘱,必须要将他生擒押到洛阳,因为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无数,似是还懂得易筋经。”
原来当日在南华寺,因缘和李成沣交手一招,发现李成沣所使的内功和自己的极为相似,竟然就是易筋经的功夫。
这易筋经是因缘无意中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内发现,后来被他偷偷的带走,这易筋经的武功按理来说天下除了他之外便无人再会,所以当日李成沣使出之时,已令他的内心无比震惊和凝惑,而李成沣距离百丈击杀无尘,更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所以才有了杀死李成沣者赏十万,而活捉者则赏二十万的悬赏,不弄清楚李成沣身上的秘密,因缘绝对是寝食难安。
李成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仿似回到了家中,他的父亲和母亲烧了一大桌他喜爱的菜,母亲满眼慈爱地望着自己,而父亲则不停地将菜夹到他的碗中。梦中场境一转,他又回到了少林寺,正在和杨天鹏练武拆招,片刻,又见到杨天鹏笑道:“成沣,快点闻下,看看寺中今天吃什么东西?”
接着画面一转,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地的尸体,鲜血淋漓,定晴看去,原来却是杨捷的一家十口,忽然之间,杨捷一家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盯着他,口中叫道:“还我命来。”
画面之中忽然跑了两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入来,对着他笑道:“班长,我们想你了。”李成沣的心中涌上一阵的悲痛,这两人竟是他的死去了的战友郭健和林拯。
李成沣伸出双手,便欲拥抱两位战友,忽然觉得怀中之人变成了杨凤仪,杨凤仪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柔情,口中则不停地叫道:“成沣,成沣……”李成沣的心中大急,张口便欲回应,便却是说不出话来。
“成沣,成沣…”杨凤仪的叫声渐渐远去,最后几不可闻。李成沣的心中焦急,双眼倏的睁了开来,入眼一片漆黑,在他的眼前是一双翻着白眼的眼晴,一人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肩上站着几只黄色的小雀,竟然就是有眼无珠龚无命。
李成沣手脚一动,只听到叮叮当当的铁器敲碰声不绝,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铁笼中,双手双脚上都套着一条大铁链,铁链紧紧地锁着他的手腕脚腕,而另一端则连在铁笼边上的铁柱上。
龚无命听到李成沣已经醒来,他阴沉地道:“李成沣,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李成沣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铁笼外是黑漆漆的木板,水声不断地传入耳中,而身体起伏不定,他知道自己已身处船中,龚无命盘膝坐在对面,他的前面摆着一物,正是自己的步枪,步枪边上放着一把军刺,军刺傍则是黄灿灿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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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沣神色不变,找了个令自己舒服的姿态坐下,然后冷笑道:“成王败寇,落到你们的手中也不冤枉,只是你们所使的手段有失光明。”
龚无命嘿嘿而笑,白眼翻了翻,轻笑道:“小子,还是认命吧,落入黄雀的手中,只怕你命不久矣!”他指着步枪接着道:“你这物是什么东西?有何用处?如果你可以告知,未尝不可给你个痛快。”
这时舱门吱的声响,一人行了入来,正是无树,无树盯着李成沣,冷然道:“李成沣,你会易筋经?”
听到易筋经这几个字,龚无命的肩膀耸了一耸,衣袖动了动,但随即安静了下来,但他翻白的眼睛竟似隐隐露出一丝的精光。
旺财驮着杨凤仪,沿着岸边已跑了几十公里,它望着江面上行驶的轻舟,口中低鸣不断,杨凤仪跳下虎背,望着不断远去的轻舟,她不禁呼叫:“成沣,成沣…”
李成沣在梦中听到的呼叫,倒不是梦幻,而是杨凤仪的叫声。
杨凤仪见旺财停在了此处,而江面上的轻舟趁着夜色,鼓起风帆急行,心中知晓李成沣多半会在船上,但船离岸已有百丈,正就着风势,如箭般急驶,向前已经越来越远。
杨凤仪望着远去的轻舟,转过头来,对着旺财道:“好旺财,成沣哥既然在船上,就算是去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跟着,绝不能让成沣受到半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