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鸦拼命地点头,他的面上肌肉扭曲着,身子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哭喊道:“儿子来晚了。”
霍女用尽力气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他眼中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水:“不晚不晚,没想到,娘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值了!”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千万根针扎在李鸦的心上,让他心中的酸意浓到了极点。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她那冰冷的手,满脸泪水地疯狂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女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反而用虚弱的声音安慰道:“傻孩子,别哭,没事的,人早晚都会有这一天。
只是,以后娘不在了,就没人能照顾你了。”
李鸦无声地哭泣着,满脸泪水地狠狠点着头。
霍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别怪二公子,在宗门里,他对我们娘俩最......最照顾了,以后......以后要......要多听他话。”
说到这里,霍女的身体深处突然涌起一阵极度的虚弱感,那刺骨的冰凉感逐渐占据了她的全身。
摸在李鸦脑袋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她不舍的看着李鸦,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心中。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她这个宝贝儿子了。
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彻底闭上了眼睛:“不要伤心,娘去找你爹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很想......他!”
李鸦望着那闭上眼睛、脸上还挂着一丝温柔笑容的女人,呆住了。
他一直发抖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僵在了当场。
萧瑟寒冷的风雨,原来竟是如此的刺骨冰寒,直接寒入了深心魂魄里。
从小,李鸦的父亲就因为不小心染上了疟疾,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是他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他扶养长大成人。
一个柔弱女子带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这其中的艰苦心酸,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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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亲的离世,让本就贫寒的家里没有收入来源,仅存的一点点积蓄,很快就被两人用完了。
霍女为了能让他活下去,来到弃天门做了一名专干苦活累活的杂役,地位卑微,任人欺凌。
虽然两人在弃天门过的很苦,但霍女仍旧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李鸦小的时候,经常被一些行事嚣张跋扈的弟子殴打辱骂,每次都是他母亲恰巧出现,用身子护住了他。
而她自己,则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在他心里,他母亲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全部,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李鸦猛一抬头,他原本通红的双眼,此刻已经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啊……!!!”
他双手猛抓着自己的头发,仰头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整个执法堂大牢近百名囚徒,同时被这暴戾的怒吼惊得心中一颤,他们那惊惧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审讯室方向。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出了深深的惧意,这声暴虐的如同兽吼声一般,永远地刻入了他们灵魂最深处。
在一间囚室内,那名头发长乱枯黄的囚徒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哪怕是刚刚陈齐带一众人进入大牢时,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
但在听到李鸦这道凄厉的怒吼声后,他终于抬起了头,用他那双冰冷如同毒芒的双瞳,望向那间审讯室。
双瞳腥红的李鸦,朝着面前已经断气的女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猛然站起身,李鸦疯狂地咆哮着,怒吼着,仿佛一头嗜血的狂兽挣脱了枷锁,将自己身上那惊天的戾气都释放了出来。
这一刻的李鸦,面色狰狞,彻底地扭曲了,看上去无比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