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如柴的拔山,用他那如枯树枝般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腕间的银铃,雍都大牢牢房石壁上突然如变魔术般渗出浓雾。
赵无虞心中一惊,刚要后退,那雾中骤然显现的烛火,却如一张大网,将她紧紧地圈在中央。
“这是你最想忘记的腊月十六。”
拔山那沙哑得如同被磨砂纸打磨过的声音,随着铃音的震颤,仿佛一把利剑,直刺赵无虞的心房。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瞬间感觉到十三年前那如寒冬般刺骨的寒潮,正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扑面袭来。
破窗在狂风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母亲那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惨叫声几乎要压过祖母的祷告声。
父亲抱着新得的男婴,如痴如狂地跪在雪地里,全然不顾屋内那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妻子。
“厉家有后了!”他那癫狂的笑声,犹如惊雷一般,震落了檐角的冰凌。
厉引儿像只受惊的小兽般蜷缩在灶台边,眼睁睁地看着厉带儿将最后几粒米如珍宝般倒入沸水之中。
“二姐,好像是个弟弟······”厉引儿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厉带儿朝外瞥了一眼,仿若未闻。
她们已经两天没吃饭,饥饿如影随形。
今日的厉家可谓是双喜临门,这是祖母的原话。
母亲终于生下弟弟,此乃一喜,可还有一喜在何处呢?
在这破破烂烂、家徒四壁的家中,又能有何喜事?
"三妹,趁热。"厉盼儿小心翼翼地把那碗薄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推过来,自己则贪婪地舔着豁口陶碗上的水汽,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甘霖,九岁女孩的手背布满了紫红冻疮,如狰狞的蜈蚣般爬满了她那瘦骨嶙峋的小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仿佛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般。
厉引儿轻抿了两口,又将碗轻轻推向大姐,说道:“大姐,你也尝尝。”
厉盼儿仿若未闻,只是用胳膊轻轻捅了捅厉带儿,轻声细语道:“带儿,你喝。”
厉带儿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炉膛里燃烧的木柴,嘴唇被咬得紧紧的,仿佛要渗出血来。
她实在想不通,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何刚出生的弟弟就能如稀世珍宝般让父亲欣喜若狂,而她们姐妹三个却连这最简单的米汤都难以品尝?
村长家的妞妞宛如一只娇艳的花朵,也是个女孩子呢,可她却能饱食终日。
腊月里,她娘还如春风般为她裁剪了花布,精心缝制了一身新衣,而妞妞的头上更是像盛开的鲜花一般,被好看的红头绳装点着。
厉盼儿心生疑惑,为何没有听到弟弟的啼哭声?孩子降生,不都如同夜莺歌唱一般要啼哭的吗?
她正思索着,却见祖母如疾风般推开了厨房的门,祖母的眼神如饿狼般落在沸腾的米汤上,顿时如炸雷般嚷了起来。
“哎呦呦,你们这三个赔钱货,下贱坯子,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像老鼠偷食般偷吃嘴。”
祖母的嗓音犹如一把锐利的剑,无情地刺破三姐妹那如薄纸般脆弱的心灵。
厉引儿年纪尚小,听到祖母的话,吓得如寒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
厉盼儿则勇敢地向前膝行了两步,宛如一座坚定的堡垒,伸手挡在两个妹妹面前,仰起那如春花般娇美的脸庞,看着祖母,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阿祖您就别生气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却又坚定不移地守护着妹妹。
厉老太扬起那如蒲扇般的大手,对着厉盼儿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又像唾弃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朝她啐了一口,拧着她的耳朵,怒骂道:“小贱人,嘴还挺甜,就你会说?这米汤是你们三个赔钱货能喝的?都给我滚,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