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渡、芸娘二人冒着风雪,来到一座农家小院,轻轻叩响柴扉。
此时,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得树枝摇曳作响,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这座农家小院显得格外孤寂与冷清。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半大孩子探出头来,“咦?你怎么又来了?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谁来了?”
小男孩道:“奶奶,之前的老和尚又来了,他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姐姐。”
老妇人在乱世中受尽折磨,思维迟缓,眼花耳聋。听到男孩的话,老妇人微微皱起眉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问道:“啥?又是来讨饭的?咱家可没多余的粮食了。”
芸娘看着这小男孩,不过九岁年纪,却颇为机灵,行事沉稳如同大人一般。
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阳,东方的东,太阳的阳。”
芸娘笑道:“东阳,你带姐姐进去坐坐好吗?”
东阳见她不像是坏人,便请二人进来。
芸娘走进院子里,只见门房破败,房顶破了个洞,窗户透风,屋子里有冷风灌入。院子里积满了厚厚的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被雪覆盖着,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跳跃着,寻找着食物,叽叽喳喳的叫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男孩领着两人走进屋内,屋内烧着柴火,两个小女孩正围坐在火堆旁取暖。一位满脸皱纹、头发稀疏的老妇人坐在床上,看起来萎靡不振。
老妇人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问道:“讨饭的走了吗?”
小男孩贴在她耳边大声重复了几遍,但老人似乎听不太真切,只是含糊地回应着。那两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躲在老妇人后面,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芸娘看她们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蜡黄,嘴唇乌黑,头发蓬乱,便上前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笑道:“小家伙,你几岁了?”
“我五岁。”
芸娘又转向另一个小女孩:“你呢?”
“我七岁。”
芸娘心中感慨万千,在这乱世之中,恐怕这一家子也难以维持生计。
见这两个女孩子颇惹人怜爱,一时心中泛起酸楚,说道:“姐姐这次来得匆忙,忘了给你们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两个小女孩笑了笑,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屋里。
空渡见状,说道:“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芸娘看到李产婆委顿在床上,轻声问道:“你奶奶看不见吗?”
东阳点了点头,“我爹和我大伯,前阵子跟着别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芸娘又问:“那你娘呢?”
东阳低下头,不再说话,转身回去烧火做饭去了。
空渡叹了口气,向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便不再追问下去。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芸娘看着这一家子的困境,眼眶微微泛红。
空渡道:“世事无常,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老人身边,见她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墙边,便轻轻地朝她眉心一点,输送了些许真气。老人的精神顿时一振,老妇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露出迷茫之色。
空渡乘机问道:“老人家,我是金山寺的空渡,十八年前,我们见过一面。”
老人心中稍微清醒一些,迷迷糊糊地说道:“十八年前?”
空渡道:“十八年前您曾在金光寺为皇后接生。你是否还记得当日替皇后接生的情景?”
老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连连摆手:“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心中害怕,忙蜷缩在床上角落里。
东阳急忙走到她身边安慰:“奶奶?”
老妇人摸了摸东阳的头说:“奶奶没事,你去玩吧。”
待东阳走后,空渡又问:“老人家,你仔细想一想,当初皇后所生的是男是女,老衲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求证此事,陛下怀疑皇后娘娘不忠,引得天下大乱,请老人家如实以告。”
老产婆沉默了片刻,这件事压在她心头十八年来,每每想来就觉愧对皇后娘娘。
今听空渡如此说,深吸了一口气,道:“前阵子,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抓去做苦力了,儿媳妇也丢下孩子,离开了都城。家里只剩下我们这几口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