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忽然转过头看向朝瑾,唇角弯弯,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娘娘会知道我要回宫?”
朝瑾笑了笑,跟着起身走到长鱼姣身后。
眸色沉沉如水,却意外的不见痛苦挣扎。
长鱼姣甚至在他眼底看见了几分,骄傲?
“是香,姣姣在不见我的那些时日,向皇后讨了香。”
长鱼姣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懂朝瑾在骄傲什么劲儿?
不过他说的倒是没错。
早在温宁晚还是宠冠六宫的宠妃时,长鱼姣就曾疑心过,她的情绪太容易被挑动,像紧绷的弦,一点儿风吹草动也能叫她变得跋扈嚣张。
说简单的就是变得没脑子。
长鱼姣不曾见过温宁晚早先的模样,却不认为这样性子的她,会有能耐从水月庵入皇宫,再至贵妃。
只她当时将此事试探着与皇后提起时,皇后严实的很好,面容依旧平静,古井不波。
可是长鱼姣还是发现了,她不平静,连饮了两口茶。
刻板活着时刻要注意礼仪端庄的皇后,连饮两口茶已经是不得了的,心绪波动。
再后来是鹤听入了宸宫,曾告诉长鱼姣,前些年永宁宫中总是燃着一炉香,香气沁人心脾,温宁晚一日都离不得。
就连出宫清修,都得带上。
香是好东西。
能助人稳定心神,也能乱人心志。
长鱼姣在出宫前是真的沉在自己丧气又晦暗的世界,只在离开前一日,向皇后要了那味香。
皇后就是从那炉香中窥见了端倪。
一个心如死灰,大仇得报的人。
还要拿香做什么?
起初皇后以为,长鱼姣是要将香用在朝瑾身上,心中尚有几分迟疑。
于妻子,她怨怼朝瑾。
于臣下,她无法谋害皇上。
直到长鱼姣折下一枝干瘪的花告诉她,
“我只让该做噩梦的人,做一做噩梦罢了,我痛苦了十二年,总不能要我什么都不做,不报复。”
那时的长鱼姣消瘦的厉害,一阵风去,将她宽大的衣衫吹起空空荡荡。
说话时语气平静冷漠,却无端让皇后酸了鼻尖。
将香交给长鱼姣后不久,携芳阁大火,皇贵妃出宫祈福,皇上一夜白头。
不过是短短一日,又发生了太多不得了的事。
再过不久便是那几处传来消息,道是她们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民间有句俗语,吃饭吃肉,不及闭眼睡觉。
一个人失眠两三日便是痛不欲生,日日不得好眠,沉浸在噩梦中,神志又被香撩拨得脆弱无比。
无需旁人多做什么,他们此生便也活在了无间炼狱。
至于怎么将香送进这几处地方。
内务府新上任的总管李德常李公公,和宸宫的大宫女夏至,是对食。
不说哪些人本就对不起长鱼姣,就是无辜之人。
在携芳阁被火焚烧殆尽后,在长鱼姣所有贴身死物都被烧毁在携芳阁后。
供朝瑾睹物思人的,只剩下了活人和活物。
无论朝瑾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得承认。
如果他不善待与长鱼姣亲近之人,那么他能思念长鱼姣的寄托,只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