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那一瞬间,朝瑾忽然想到了更违和的地方。
抛开他爱她,见她什么都可爱都美好之外。
他的姣姣是什么样的性子?
决绝,孤掷一注,睚眦必报。
她是恶人堆里生出的花。
是食人花。
是永远不熄的灵魂,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心如死灰的放下。
以离宫这样逃避的方式躲开纷争?
不过是。
逼迫他。
报复他。
“姣姣,你是何时知道,温宁昭?”
“很难猜吗?”
“那日在瑶光殿中,郁怀之口?”
长鱼姣指尖搭在窗台轻轻叩响,
“笨那,在我告诉你,我觉得温宁昭很熟悉时,我便在寻找答案。
巧了的是......”
长鱼姣忽然笑了起来,带着点玩味的看向朝瑾,
“更巧的是,你们父子俩都爱吃糖。”
朝瑾错愕的看着长鱼姣,一时不明白她此话何意。
好在长鱼姣多公平,不让朝瑾吊她胃口,她也不吊他胃口,
“谦儿吃我一颗糖,便悄悄告诉我,原来郁明明身后还有温宁昭出谋划策呢。”
没人防备看起来乖巧的大皇子,又或者郁明明觉得展现给大皇子看他们郁家更多的底牌,能让大皇子对郁家更亲近。
就是这一份妄想让长鱼姣确定了。
温宁昭是谁。
横空出世,寻不到来历的温氏兄妹,在捧高踩低的皇宫居然有大把银子来笼络人心。
得宠后自然不奇怪,可温宁晚低位时呢?
郁怀最为自私自利,在郁明明被批为极贵之女的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要去帮助一个会成为自己女儿阻碍的宠妃在宫中站稳脚跟?
除非是,有了不得的把柄在温宁昭手中。
再想一想温宁晚的来处,水月庵。
水月庵和普佛寺关系不错。
世间的巧合多了,真相也就浮出水面。
“我知道,一次要你动郁怀和温宁昭不现实,你也不是这样会色令智昏的昏君,我多体谅你,便只想叫你先惩罚了郁家。”
长鱼姣眼底泛出一丝讽刺之意,不再看朝瑾只将目光投向远方,
“可是朝瑾,我分明给了你那么长时间去妥善处理我的身世,你还是让我好不容易挣脱的过往,重缠上我。
即便你尝我腿疾之苦,可你永远体悟不了那种像被扒光了,扔在烈日下被众人审判的屈辱之感。”
长鱼姣将手探出窗外,感受着夏日夜风从燥热化作冰寒。
她不稀罕什么流芳百世,也不想要世人称颂。
她将自己活的漂亮,便是要让所有人都见到她漂亮。
可是朝瑾啊。
太让人失望。
“自刎时我想,这样死去,也算轰轰烈烈,只是可惜了,一点都不漂亮。
我活着你要权衡利弊,在郁怀被废的情况下未必会对温宁昭下手,最大的可能还是等一等,我死了,你还会权衡吗?
便是权衡也不要紧,除了你,自有旁人会替我废了温宁昭。”
“可是姣姣,你。”
朝瑾的声音滞涩干哑。
长鱼姣睨着他笑,张扬在夜色盛放,
“可是你救活了我,你又要逼着我去重复前十二年的挣扎。
将脏污的皮褪去,再一次努力开花。
朝瑾你真残忍。
可是又好似命运非得叫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十二年前是你给我机会,十二年后,你又给了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