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来就该如此。
可孟雅南不是。
她在承接天下之任前,甚至只是个吃不饱差点被饿死的小姑娘。
嫁入东宫时,也不过十六。
朝瑾自傲却从不缺乏体谅人心的肚量。
只是需要他低头去想,愿意低头去体谅的人太少。
朝瑾苦笑一声,将最后一口酒闷头灌下。
遥望二楼窗台,早早醉倒的长鱼姣。
稍作思量便飞身上楼。
从窗中钻进屋,落地时有让朝瑾有些恍惚。
太像从前他在携芳阁的行径。
分明也不算久,却又恍如隔世。
朝瑾贪恋的看着长鱼姣醉出红晕的面颊,在迟疑中抬手轻轻碰了碰。
被酒灼的有些烫的面颊,从指尖的触碰中烧进了朝瑾心底。
“姣姣,你在安慰我。”
说了不敢醉酒的人。
却又陪着他醉倒。
如是从前,孟雅南为了家族将衍儿放在后头,他定不会轻饶。
可是孟雅南也和长鱼姣学坏了。
知道了怎么拿捏他。
在他不羁直言的与姣姣夫妻后,提及她是皇后。
再提衍儿之死。
叫他愧疚。
“姣姣,怎么每个人都向你学坏了,学坏了就来对付我,你就不提了,最坏心的小狐狸,一定是上天见我万事顺遂,派你来为我渡劫的。
江冉星从前见了我,跟兔子见了狼似的,如今竟敢带着人进宸宫,把姣姣留下的东西都搜罗走,你那个奴才也是,鹤听,帮着江冉星拦朕,不让朕入宸宫。”
说着朝瑾也觉得实在荒唐,指尖碰触长鱼姣面颊的力道大了些。
将她颊边的软肉戳下一个小坑。
像一颗盛满蜜的酒窝。
亦是这时朝瑾才惊讶的发现,长鱼姣长胖了些。
面颊上有些点薄肉。
比在宫中好。
瘦不经风的可怜模样不好。
如今好。
不在宫中好。
“姣姣。”
朝瑾忍不住的唤她。
没有得到回应,屋中只有她浅浅的呼吸。
于是戳在她颊边的手又忍不住碰了碰她小巧莹润的耳垂。
薄薄的,很柔软。
像她清冷面下的心。
这样也很好。
朝瑾俯下身将长鱼姣抱回床上,在犹豫中,小心翼翼趴在床边,抵着脑袋就这样贪恋的看她恬静的睡颜。
手指在虚空描画长鱼姣的轮廓,鼻端终于是他熟悉的冷香。
倦意上涌,朝瑾也不舍得闭眼。
谁知道等他睡醒了,长鱼姣是不是又跑了。
可他真的太累了。
早在六月末,算着乞巧节的时日,朝瑾便日夜不休的处理政务,就是为了这一日能出宫寻长鱼姣。
思索中,朝瑾小心的捞过一缕白发,缠绕在长鱼姣尾指。
动作很轻,很慢,至最后在长鱼姣尾指绑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朝瑾不自觉露出个笑。
这样长鱼姣便没法偷偷跑了。
在眼皮打架中,朝瑾还是挣扎的多睁了几回眼。
舍不得睡。
想多看几眼姣姣。
至最后终于睡去,朝瑾也没发现颤在长鱼姣尾指的白发,被轻轻的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