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会眼眸明亮的盯着他看,好像眼底只有他,更多时候是慵懒的警惕,一个不慎就要被挠一爪子。
朝瑾在细细的描摹长鱼姣的面容,从她的眉尾至唇峰。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生在他心头。
朝瑾想抬手再抱一抱他的小狐狸。
只是动作刚起,却又颓然的放下。
朝瑾没有再哭,也或许是终于明白,原来人在悲痛到极致时,真的哭不出来。
他又一次落后姣姣一步的,尝到了她这些时日平静面容下的煎熬。
“姣姣,对不起这三个字或许都听厌了,但我总是要再说一次。
是我之过,是朕有负姣姣所托。
唯有世人称颂姣姣之坚韧,是我重来一次也会做的选择。
我们姣姣才十七岁,是有大好时光的小姑娘。
应穿金缕鞋,身披锦绣袍,为了那些人弃了余生,岂不是亏了。
错了这么多,我也不知前路该如何,轻易送你走,我舍不得,可我,留不住姣姣了,对吗。”
沉重的叹息声在瑶光殿回荡。
朝瑾缓缓俯下身,跪倒在长鱼姣面前。
什么也没说,只是万分珍视的将长鱼姣揽入怀中,
“要告别吗?”
“不必了。”
朝瑾眼底漂浮着的忧伤沉沉的坠落,他又问了一句,
“何时走?”
“明日。”
“好。
明日,我送你出宫。”
朝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乾正宫。
没有人知道长鱼姣想要离宫。
也没有人知道,朝瑾是怎么心如刀绞的应下。
他想了很久,脑海中始终空空荡荡。
直到夜幕降临,朝瑾才忽然进了私库,取出一样东西,踩着夜幕来到瑶光殿。
长鱼姣对朝瑾的到来不算奇怪,甚至早早备了酒。
倚在美人榻上,是罕见的总算明媚的慵懒,带着几分新生的淡淡欢愉,灯火下见了朝瑾,长鱼姣便轻抬酒盏,
“我该有一杯践行酒。”
朝瑾顿了顿,并未立时接过酒盏。
他想,即便无可转圜,也要允许他多贪恋片刻。
朝瑾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巴掌大的罗盘,有些陈旧,但瞧起来很是神异,
“这是璇玑罗盘,我想你不想带走任何人,任何东西,但这只罗盘,或许你可以带上。
大雍的山川很美,漠北的黄沙也有说不清的壮阔,若暂无方向,便跟着罗盘走,还有珍珠,带着珍珠走吧,它是你的马,呵,你说,我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教你骑射,是为了让你离开吗。”
长鱼姣看着平静下来,恢复以往几分神采的朝瑾,忽然笑了笑,
"朝扶光。"
“我在。”
“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你喜欢吗?”
朝瑾饮下了长鱼姣递给他的酒。
便没有等到答案。
沉沉的倒下。
只是朦胧间他好像听见了,
“喜欢的。”
“来人啊!快来人!”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携芳阁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