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看着跪倒在地不停磕头的莲婕妤,心中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些人怎么有胆子作恶,偏偏却没胆子承担恶果呢。
倒不如像郁怀和江兮一般。
从始至终,都坏透了。
看着不停求饶的莲婕妤,长鱼姣懒得弯腰,便只抬了足尖抵住莲婕妤叩下的额头,问了一个莲婕妤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模仿的是什么字?”
莲婕妤愣了愣,艰涩的咽了口口水才开口,
“是,是魏夫人字体,写的诗是,还君明珠双垂泪,恨,恨不相逢未嫁时......”
连带着想要栽赃的情诗都被莲婕妤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长鱼姣便这样看着她,看了许久,才轻轻笑了声,
“瞧,我不仅骗了你,连她们也信了。”
莲婕妤茫然片刻后,猛的转过头,便看见了皇上。
那双写尽春风的桃花眼,如今尽数的厌恶。
莲婕妤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
继淑妃与吴美人汪贵人之后,又一位美丽的宫妃跌进了雨中。
不知怎么就让长鱼姣想起了冬日的长清亭。
围坐在德妃身边的珠翠满屏,百花齐放,各有千秋。
她还能记起那日淑妃的十二幅月白宫裙,铺陈开是再温柔不过的玉兰,又是耳坠青莲和同样青衣立在一旁,摇曳生姿的莲婕妤与和修仪。
如今却一并滚进了泥沼。
朝生暮死。
朝瑾在乾正宫久看长鱼姣不回,才不顾阻拦的出了乾正宫来寻她。
先见她一身湿漉漉的立在雨中,尚来不及心疼便听见了莲婕妤的混账话。
朝瑾心里生的火都是冷的。
不敢张扬。
沉重的步伐到底迈开,朝瑾没有说话,只是掠过莲婕妤身边,便解开了披风,给长鱼姣披上。
修长的指尖温柔的将长鱼姣的发丝抚至身后。
在莲婕妤等人看来,永远高高在上的帝王,永远无心恣意的帝王,竟是分外卑微的问着皇贵妃,
“姣姣,你是不是,更不愿意见朕了。”
比起皇上的勃然大怒,如此无视她,只顾着在皇贵妃跟前低头讨饶,才让莲婕妤的心更痛。
被恐慌和嫉妒团团围困。
煎的人只觉得荒唐。
长鱼姣没有回答朝瑾,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些时日来,朝瑾瘦了许多。
与从前的意气风发相比,身上竟多出了几分脆弱的可怜。
若真要论伤重,朝瑾那一箭穿心才是真的要命的重伤。
就连锦袍也显出了几分空荡。
长鱼姣漫不经心的弯了唇,指尖轻飘飘的抚过朝瑾眉心的皱痕,
“不好看了,没有好好养伤吗。”
朝瑾忐忑不安疯狂乱窜的心在长鱼姣这一声安慰的话语中,猛的蹦跶了起来。
连带着好像伤口都要被过分激动的心跳再次震裂。
多风流的唇舌呆愣愣的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再一次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姣姣,你,你不恨我了吗......”
唯有哽咽的声音听的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无论是被长鱼姣吓的魂飞魄散的淑妃还是面临惩罚的莲婕妤。
相比较仅仅是震惊的吴美人汪贵人,淑妃和莲婕妤皆是受宠过的宠妃。
见识过皇上在自己面前恣意风流,再看如今立在皇贵妃眼前,会忧心皇贵妃恨,忧心皇贵妃厌的皇上。
只觉得从前恍若一场再荒唐不过的梦。
与之相比,她们算什么?
其实朝瑾并没有这般脆弱。
他只是太久太久,没有听见长鱼姣的声音,没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