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步步紧逼,轻缓的声音越发冷冽,清艳面容好似燃起烈火,无形的火似从长鱼姣身上蔓延,舔舐上朝瑾的肌骨,灼的朝瑾五内俱焚。
他想解释并非如此。
却又悲哀的发现,即便所有的晋位不是为了惠妃的伤害而赐下,却无法否认他确实像在弥补。
弥补长鱼姣被下毒,所以晋位美人。
弥补长鱼姣被惠妃用私刑,所以晋位婉仪。
弥补长鱼姣失去孩子,所以晋位昭仪。
一层最梦幻的以喜欢为名织就的薄纱在此刻被撕扯粉碎。
朝瑾眼前一阵昏暗,在长鱼姣冷然的步步紧逼中踉跄着往后退去。
这一刻的朝瑾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他明明,应当度过了与长鱼姣最难和好的时光。
明明他以喜欢为名让长鱼姣对他不再冷淡。
他甚至觉得,今日晋位昭仪,赐下宸宫,便该是他们新的开始。
却原来,都是自欺欺人。
他在欺骗自己,在所有伤害中选择了严惩她人,而美化自己对长鱼姣带去的伤害。
在朝瑾被打击到近乎想逃时,神情冷淡的长鱼姣却忽然红了眼。
饱满莹润的泪珠重重滚落。
朝瑾下意识抬手,这颗滚烫的泪便不偏不倚的砸在朝瑾掌心。
从掌心灼烧进朝瑾五脏六腑。
“我记得,我没有醉。”
朝瑾的眼睛不期然的睁大,下一刻他听见了他一直期待着的,如今听来却分外苦涩的话,
“不喜欢朕。喜欢阿瑾。”
“我也知道,携芳阁的柿子树不是我的柿子树。”
朝瑾的心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坠入深渊。
年宴那晚,大雪漫天,醉酒的长鱼姣在雪中旋转飞舞。
带着酒意的微醺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执拗的告诉他,
“不喜欢朕。喜欢阿瑾。”
正月十六,上元节后。
天上明月与人间灯火相和。
绚烂烟火绽放在柿子树上空。
长鱼姣踮脚与他拥吻。
缠绵交颈时不曾停歇的阿瑾。
全都是她的喜欢啊。
原以为知晓长鱼姣小产那日,已是人间极痛。
却原来,这一刻。
真切明白长鱼姣的恨。
才是世间最痛。
他在长鱼姣恨他时,才终于真切感受到了她的喜欢。
那本册子上飘浮不定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喜欢,在这一刻变得明了。
柿柿如意下的那一眼。
怎么会是假的呢。
朝瑾苦笑着看着面前倔强的只落下那一颗泪的长鱼姣。
“今天是昭仪娘娘的好日子,怎么就让你哭了呢。”
朝瑾小心的将长鱼姣抱进怀中。
面容下埋进长鱼姣颈间,如那日一般,一颗微小的泪水隐没在长鱼姣的青丝中,
“姣姣,你恨朕。”
“是,我恨你。”
真假参半,最骗人心。
年宴的喜欢是假的。
正月十六的动心,是真的。
动心不需伏笔。
可她终于一次任由假象欺骗自己。
欢喜的接受了新的柿柿如意。
却终究,连这段梦幻泡影都没得圆满。
她这一生得到的好太少。
她总是想要珍惜。
却又睚眦必报的不容许其中掺杂一点坏。
她恨他,于是要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