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常看了看身旁白露,忽然开口,
“小主,奴才和慎刑司典使,亦有几分交情,还请小主放心。”
意外的挑动眼尾,长鱼姣轻哼一声,道了句,
“甚好。”
自古以往,美人计与苦肉计总是并行。
幕后人给她布了这么一场大戏,不好好登台唱一出,岂不是可惜?
只是上了台,戏曲如何唱,由她说了算。
这样环环相扣的局中局,长鱼姣并不认为仅凭淑妃就能达成。
说难听的,若淑妃真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任由继承了自己封号的庶妹养了小公主,至今还在跟前蹦跶。
而四妃上该有孩子的人,也会从德妃变成她。
李德常退下前,长鱼姣忽然将其叫住,
“若可以,让陶微仪好好睡一觉吧。”
李德常眼中的惊讶不加掩饰。
就连白露也是不解。
长鱼姣却是缓缓勾唇,唇间笑意有些苦涩。
她不是什么好人,将计就计,任由嫣,陶二人都没了孩子更好,省的多添威胁。
可或许是自己求而不得,便分外感触于陶微仪对待腹中胎儿的柔软。
她可以利用所有人,包括自己。
却无法利用一位爱着孩子的母亲。
“便容我,心软一回。”
李德常和白露面面相觑,却并没有多提什么。
人多有软处,面对一位深爱孩子的母亲留手,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为着这一份心软,长鱼姣却在深夜难眠。
干脆起身提了一盏素淡的小灯,往她曾带朝瑾见过的芭蕉叶后的那方天地行去。
此处近冷宫,长鱼姣从未在此见过旁人。
今夜却在拨开芭蕉叶后,颇有几分错愕的看着月色星光下,出尘淡漠的修长身影。
眉心半寸的红痣在微微侧身看来时,显得越发耀眼。
真似雪上红梅,灼灼艳艳。
温宁昭总是看不清人面容。
便下意识总爱去看那一双双漂亮的,粗鄙的,各不相同却能被他记住的手。
握在宫灯黑色木漆手柄上的手,指骨纤细修长。
包裹骨骼的肌肤在朦胧夜色下透出几分别样的莹润。
让温宁昭平静无波的心湖不自觉泛出极为细小的涟漪。
珍小主的手很漂亮。
漂亮的他想握一握。
“温大人。”
轻缓如山顶清泉汩汩淌下的清冷嗓音,让温宁昭不自觉将眼上抬。
所谓眼,所谓唇,他总是见之即忘。
可今夜却不同。
温宁昭记住了昏黄宫灯上,眼头低垂朝下,眼尾上翘而勾人的狐狸眼。
天然的妩媚,却被蕴藏眸色中清冷冷不可攀的厌世情绪而压抑。
温宁昭忽然觉得很有趣。
“珍小主很美。”
“若笑起,当属倾城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