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只与皇上做君臣,再不为夫妻的皇后。
心中便没有骄傲吗?
她已然不屑为自己辩解,她也并不需要皇上的愧疚或怜惜。
在浅笑中,皇后的眸光越来越冷,
“传本宫令,明日午时,召孟氏诰命尽数入宫,外嫁女亦然,一个不少的让她们给本宫在坤宁宫前跪着。”
孟家的荣华是父亲与她一力扛起,想过河拆桥,也要问问她孟雅南是否应允。
而从坤宁宫离去的长鱼姣,则在夏至不满的神情中叹了口气,
“好夏至,本就天寒地冻,再冷着小脸,怕是要将我彻底冻坏了。”
昏黄的宫灯在黑夜白雪中照出一小片微弱的光,夏至在几番强忍后到底没忍住开了口,
“小主,皇后娘娘待小主是好,可,可后宫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小主又何必......”
后面的话夏至没敢说出口。
她想问,何必为了早不受宠的皇后,将皇上如此冷硬的推拒?
长鱼姣顺手折下一片被雪覆盖的叶,指尖刮蹭下其上白雪,旋即将绿叶递到夏至眼前,
“你看见了什么?”
夏至不解的拧起眉,将平平无奇的叶片放在掌心许久,才忽然睁大了眼,
“依旧是......绿叶?”
长鱼姣轻哼一声,微凉的指尖点在夏至眉心,
“不算笨,奖你颗糖甜甜嘴。”
顺手将袖间的柚子糖塞了一颗到夏至掌心,长鱼姣脚步轻快的行走。
人人道皇后不受宠,被从前的明贵妃压了一头。
可就她和皇后这些时日的相处却不难看出,这般局面固然有朝瑾的任性无情在其中,更究其根本,是皇后的态度。
皇后待她的好,好的过分大度。
人都有七情六欲,而明显,皇后的情不在朝瑾身上,至少眼下不在朝瑾身上。
而皇后的欲,亦不在朝瑾身上。
在长鱼姣看来,皇后更像是为了一种使命一般,在当这个皇后。
避子药赐予低位,看上去是因自身无嗣而不欲旁人怀有子嗣,可实则凡是四品的后妃皇后都没再赐下避子药。
是真如皇后与她承诺那般,四品后有孕,皇后便会赐下恩典,叫其亲自抚育皇嗣。
至于长鱼姣为何如此轻易便相信了皇后所言,却是因为温小媛。
于生产之日想让温小媛一尸两命。
惠妃手段如此狠辣,长鱼姣并不认为,在温小媛有孕的数月中,惠妃不曾出手。
而在惠妃的手段下,能保温小媛至生产之日的人,除了慈宁宫的太后还有朝瑾,便只剩皇后有此能耐。
但显然,如太后和朝瑾对温小媛腹中上心,也不至于温小媛诞下了小公主依旧只是个小媛。
轻笑一声,长鱼姣视线似有若无的看向身后,状似无人的寂静清白雪地,隐约能瞧见一丝微芒。
皇后的人也好,朝瑾的人也罢,总归不会放心她带着夏至就这样回宫。
唇角弯起,眼底是平静无波的冷淡,语气却藏着几分天真的甜意,
“夏至,投桃报李,娘娘待我好我便也该回报几分。”
又在短暂的停顿后颇为苦恼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夏至,我总觉得娘娘看我时,并非只是在看我,我难道很像娘娘的故人?”
几回照面的恍惚,让长鱼姣想不生出疑惑都难。
凡世间人,总爱移情。
皇后最初待她好,是因为她可用。
可用她,祸惠妃。
永宁宫那日后待她好,是她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