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坤宁宫,出乎意料的灯火通明让朝瑾脚步微有停顿。
沉吟片刻,朝瑾对着殿前的白榆摆了摆手,姿态松散的入内。
皇后褪去了白起的大气沉稳,披了略显单薄的裘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捧着一本棋谱摆局。
看得朝瑾回来,平静的问了一声,
“皇上可要与臣妾对弈。”
朝瑾剑眉轻挑,缓步上前,一撩衣袍正要坐下时,猛的感受到双膝的疼痛。
沉默的变了姿势,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皇后这才将手中棋谱放下,缓缓开口,
“原来皇上也知,夜深了。”
朝瑾倒是不心虚,多情的桃花眼扫过皇后素净的面容,忽然笑道,
“阿南,你在乎朕今夜去向何处还是在乎,朕让你失了体面。”
保养得宜的手指猛的攥紧,力道之大生生绷断了尾指指甲。
“皇上,您想逼死珍荣华吗。”
这不是皇上第一次于大年夜的好日子,半夜离开。
只是以往皇上的去处不必想,也就是贵妃之处。
皇后和贵妃早就是不死不休,不差这一桩恩怨。
只是珍荣华。
皇后闭了闭眼,将心中起伏的汹涌情绪压抑,再一次问道,
“皇上今夜行事,将臣妾置于何地,又将珍荣华置于何地。”
朝瑾认真的看了皇后一眼,旋即露出一个有着讥讽的笑意,
“往年倒是不听你质问朕,将你置于何地。”
“往年臣妾无需多问,臣妾与贵妃之间,皇上永远偏爱贵妃罢了。”
皇后其实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能如此坦然的接受她身为妻子的失败和作为皇后的心酸。
但或许早已没了期待,有些话就更容易被说出口,
“皇上是打定主意,要让珍荣华变成下一个明贵妃?”
一个朝野上下,声名狼藉,民间坊市,定为祸水的宠妃吗?
皇后的弦外之音让朝瑾眸色霎时冷沉,旋即将棋盘上的黑棋拨下一颗,将属于帝王的獠牙毫无保留的展现。
“长鱼姣永远是长鱼姣,不会是下一个温宁,更不会是下一个,你。”
皇后瞳孔猛的收缩一瞬,从朝瑾平淡到令人生寒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极致的不安,
“从前,朕离开坤宁宫,从未去过永宁宫。”
近乎解释的话语让皇后微微失神,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朝瑾。
面对这样不信任的惊异目光,朝瑾面上的笑意越发散漫嘲讽,
“朕一直以为,纵使隔阂万千,朕也不曾亏欠于你,孟雅南,中宫私服避子药,是死罪。”
皇后平静的面容终于被彻底打破。
不可置信的蜷曲手指,心跳如擂鼓,唇齿却打着颤的无法开合。
只能被迫听着朝瑾一字一句的继续,
“衍儿去后,朕亦心痛至极,为此,朕容你大张旗鼓赐低位避子汤,只为安你之心,也为嫡出之嗣少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