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眉梢轻挑,带着不驯的野性,笑意懒散,折腰转身,轻抬手,似恩赐搬允朝瑾近身,将她抱落。
朝瑾从没有哪一刻如眼下这样心颤,抬高的双手稳稳落在长鱼姣腰侧,怕重了掐疼,怕轻了无法将她纳入怀中。
直到长鱼姣温软泛着冷香的身躯往怀中倚,朝瑾才的心才似平稳的恢复该有的沉静。
却在彻底将人抱落实,紧绷的肩臂被素淡芊芊的手掌抵住。
长鱼姣在夜色中越发神秘难测的眉眼透出漫不经心的凉意,失神的一瞬,在将海中鲛收入怀抱的一瞬,朝瑾被猛的推开。
错愕的眼尾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委屈,似虔诚的信徒不解为何供奉的鲛人突然翻了脸。
而长鱼姣只将倾身向他的娇躯回倚,重回星月光辉下,薄唇微扬,
“捉你的人来了,我不与你走。”
朝瑾愣怔的转头,看见兰昭殿的宫人正失神的窥伺他求而不得的鲛妖。
薄霜覆上眉眼,朝瑾沉眸锲而不舍的走近长鱼姣,欲再伸手揽她入怀,依旧被绵软却坚决的小手抵住胸膛。
长鱼姣拒绝他的靠近。
唇瓣抿紧,朝瑾想为自己分辨什么。
分辨他不想往兰昭殿去,讲述他眼下心中只有长鱼姣。
跌宕的心绪撕扯的朝瑾眼中泛出戾气。
长鱼姣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才抬手取落耳上带着长流苏的珍珠耳坠。
俯看朝瑾的角度让她十分满意,微凉的指尖带着耳坠尖锐的勾环,属于她体温的耳坠在下一刻被稳稳带在朝瑾左耳。
银白流苏跌在他俊美的侧脸,长鱼姣俯身,欲吻他,又停在一指距离处,彼此交织的呼吸只有一瞬,朝瑾仿佛听见了她似嘲又似淡漠的笑声,
“贪心。”
顽皮坏心的勾过耳坠流坠,长鱼姣借力跳下朱栏。
绡纱流光溢彩,拂过朝瑾掌侧,带着他无法捕捉的轻盈,缓步离去。
灯火被风吹灭,霎时寒凉的风扑了朝瑾一身。
沸腾至四肢百骸的刺激于片刻只留下一地冷清。
天上月依旧,星也盛,照夜清跟随长鱼姣纷纷消散,似一场旖旎梦境的结尾。
他是否真在此夜得见海中鲛,是否听闻鲛人如诉乐声。
于沉默中步入兰昭殿。
郁婉仪容色称不得绝佳,却别有一番青涩温柔的软意,寻常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与长鱼姣流于表面的敷衍温柔不同,朝瑾每到兰昭殿,郁婉仪事必躬亲,奉茶宽衣,总让朝瑾在一众风风火火热烈后妃中,寻得一片清净。
直到郁婉仪照旧为他更衣时,手指拨弄过左耳垂下的银流苏,朝瑾才猛的回神,一把将郁婉仪推开。
跌倒在地的郁婉仪满目委屈,朝瑾却只是冷淡的看她一眼,淡漠的说了一声,
“安置吧。”
灯火熄灭,郁婉仪想象中的被翻红浪,一夜春宵,尽数成了空。
皇上冷漠的阖眼再侧,并不曾有丝毫情动之意。
眼中泪光闪烁,郁婉仪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刻钟前有人到兰昭殿传消息,直言有人想截宠。
皇上一贯恣意不假,可翻了牌子定好章程之事,却从没有人能使之改变。
郁婉仪对此并不担心,便只派了个小宫女前去相迎,以表她心中在乎惶恐。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即便皇上路上遇见了狐媚子,来的晚了些,却依旧进了兰昭殿的门不是吗。
可为什么,不曾被人引走,皇上为什么不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