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长鱼姣有些急了,眼尾还留着淡淡的红,由下往上看的眼神天真又委屈。
朝瑾的心没来由的漏了一拍,旋即露出一个有些坏心的笑,
“姣姣说说,朕如何胡说了?是姣姣不曾为了宫女求情才往乾正宫走一趟,还是姣姣没有因为一面之缘就记住一个小医女的名字?”
越说朝瑾心里越气,对着长鱼姣还包扎着的掌心就佯装一吻。
自打知晓长鱼姣,他送了多少东西,捧了多少心意到她跟前?
蜜桔都不想提了,就拿第一批送到携芳阁的玉饰和昨日被她散漫点了朱砂的珍玩来说,就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荣宠。
换做嫣嫔,那得整个人热情的黏他身上,长鱼姣呢?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把生出的零星柔软收回壳中,用一双冷淡又警惕的眼神看他。
感受到朝瑾控诉下越来越真实的郁气,长鱼姣难得主动的伸手,拉着朝瑾出了内室。
外间明亮的日光容易让人生出豁然开朗的舒畅。
内室昏暗,再待下去,长鱼姣觉得今日想哄好朝瑾怕是得费些心思。
将朝瑾按坐下,长鱼姣看了看周遭立着的内侍。
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将人屏退。
跟着坐在朝瑾对面,替他倒了一杯水。
“温热的。”
推到朝瑾跟前时,长鱼姣才说了这么一声。
也是这时,朝瑾才恍惚发现,自从长鱼姣知道他有胃疾后,携芳阁上的茶水便有了变化。
不是如眼前这般清清淡淡的温水,就是上一回夏至奉上的苦丁茶。
那时他以为是长鱼姣可爱的小性子,在乾正宫吃了苦茶,就要让他到携芳阁也吃一吃。
仔细想想却发现,苦丁除却味苦,亦有养胃功效。
不知不觉中,朝瑾心里的不满就在离开内室,看见这盏朴实无华的温水中,消散大半。
余下几分不甘......
朝瑾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长鱼姣。
她捧着温热的茶水小心的抿了口,脸上的表情是严肃和认真,受她感染,朝瑾也从散漫的模样生出了几分郑重。
直到长鱼姣小口小口将水饮尽,才整理好思绪,抬眼,与朝瑾对视。
琥珀色的狐狸眼是朝瑾从未见过的澄净,满心清透,不染尘色。
“我是对你冷淡些。”
长鱼姣开口,说出口的内容却让朝瑾一愣,就连立在一旁的内侍都面面相觑,这,这他们待在此处,真的合适吗?
“我病了一年,他们待我不好,你看阿露瘦瘦小小,却也要扑上去和他们抢属于我的份例。”
“我害怕冷清,不喜欢孤单,她们热热闹闹,我很欢喜。”
“商陆,商陆也很有趣,她是一个很有趣的医女,为我上药觉得我怕疼,就跟我说入宫前的趣事。”
朝瑾难得的沉默。
长鱼姣病中之事,他并不曾探查,也无需探查,看一眼当初的携芳阁也就知晓她的处境。
只是如今稍上了两分心,长鱼姣又是这样平静淡然的讲述,比起那些梨花带雨诉说爱哀伤的后妃,更令人打从心底泛出几分酸意。
只是这份酸意在长鱼姣接下来的话音中,尽数化作了怒火。
“我便是故意待你冷淡。”
长鱼姣接下来的话,让在场众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被冷淡本人朝瑾更是满心无言。
他将此事如民间争风吃醋的天真儿郎说出已经足够丢脸,她竟敢说,是故意冷淡他?
被压下的怒火陡然升腾,朝瑾当即就想起身,甩袖离去。
却在转身后,听见长鱼姣冷淡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声传来,
“你又要走了吗。”